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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广告文案：长得丑又如何？本文主角就是恐龙，照样傍大款、嫁帅哥。

喜欢看少男少女的MM们注意：男主角的年龄是55岁，是爷爷辈的老人家。
请提前想好能否接受再看本文，以免堵心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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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介绍：本文其实是。。。亦舒《喜宝》的读后感。

当情妇也可以理直气壮嘛，干嘛要彼此折磨呢。


　恐龙日记
　　作者：的读后感。当情妇也可以理直气壮嘛，干嘛要彼此折磨呢。这是旧作，共五万字，25章，已经全部完成。大家尽情砸砖吧，反正我已经写完了。看完本文，还有其他的文可看。在旧作中，《王者之痛》的水平还是较高的。（和我其他的烂文比起来）《执子之手》比较活泼。《恐龙日记》比较嚣张。《秘史》和《花疏云淡》是最初练笔的文，比较幼稚。在新作中，《再世为妖》比较变态，主要是因为最近看过太多的耽美，中毒较深，把言情写得像BL，结局还是NP。搜索关键字：主角：包小红┃配角：章天启┃其它：

　　注意……
　　现在作者跳出来声明如下：
　　本文的主角不是少男少女。
　　女主角相貌丑陋，男主角55岁。这只恐龙是老头子的情妇，最终也没有结婚。
　　不能接受的MM们不要看本文，免得引起恶心与后悔。
　　切记！
　　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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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包小红走进园长室的时候，宋书明不禁暗暗皱起眉头。
　　这位小姐实在是长得对不起观众啊。她的身材高大，膀大而腰圆，杂乱的几缕头发耷拉在又大又鼓的额头上，一付黑框眼镜下面，是布满了黑头的瘪鼻子，再下面是根本没有擦唇膏的苍白而干裂的双唇。
　　尽管心中很不痛快，他还是礼貌地站起来，摆出温和的微笑。
　　包小红猛然间见到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也不禁一怔。
　　这人长得好帅啊。她赶快多看了几眼。
　　嗯，这人很年轻嘛，不象是幼儿的家长嘛。
　　园长张太太轻声地说：“包小姐请坐吧。这位是宋先生。”
　　包小红在沙发上坐下，面对着园长，可眼睛却偷偷地看着帅哥：“园长叫我来，有什么指示？”
　　“啊，这位宋先生要请位家庭教师，需要住在雇主家里。我想你或许需要一份兼职，报酬是每月三千元。”
　　包小红立刻眉开眼笑：“这么多啊。什么时候上工？”
　　“宋先生要带你先去和那个孩子相处一会儿，如果你能够让雇主满意的话……”
　　“一共有几个小孩？上几年级了？需要辅导哪些功课？”
　　这位宋先生的声音低沉而悦耳：“是三岁的幼儿，只需要陪着他玩耍就可以了。”
　　包小红皱起了眉头：“嗯，这报酬高得离谱嘛，哄着孩子玩，家长就可以做了，为什么要花钱请人呢？再说，也用不着专门请我啊，就让家务助理顺便哄一下好了。如果是辅导全科的功课嘛，至少要三个孩子才需要支付三千元的报酬。”
　　张太太的脸上，明显地写着不耐烦：“包小姐，如果你需要得到这份报酬的话，就不要问太多的问题。宋先生现在就要带你去试工。”
　　包小红只好站起身来：“谢谢园长啊。”她的确很需要多挣些钱，可是也不能让对方吃亏嘛。
　　宋书明礼貌地拉开房门：“请。”
　　包小红笑嘻嘻地走出房间，她很少被人当作淑女嘛。她乐呵呵地问：“宋先生家住在哪里？我们是坐公车去呢，还是坐地铁？”
　　“雇主是章先生，小孩住在石澳，我的车子就在幼稚园的外面。”
　　包小红站在大门外四处张望：“咦，怎么没有啊？不会丢了吧？”
　　大门外只停着辆黑亮的大车，边上站着制服笔挺的司机，包小红找了半天，也没有见到什么日本小车子。
　　宋书明只好给她拉开后门：“请上车吧，包小姐。”
　　“天啊，你这么年轻，就开这种大黑车啊，还有司机。了不起啊。是不是家里老头子很有钱啊？这车可真漂亮啊……”
　　宋书明在心里叹口气，这位包小姐不仅相貌丑陋，而且如此粗俗浅薄，实在不是合适的人选。
　　可是，园长却说她是园里最好的老师……
　　包小红一路惊叹不已：“哇，这车开起来真稳当啊……这条路风景真秀丽啊……这别墅真像积木啊……”
　　当她下车的时候，连司机老马都忍不住要偷笑。
　　因为她看着车门上的大堆按键在叹气：“天啊，这么多键啊，按哪一个好呢？嗯，不妨每个都试试。”
　　宋书明迅速地拉开了车门：“请下车吧。”她根本来不及试一试嘛。
　　这座别墅布置得相当豪华，设备似乎都是来自欧洲。
　　在走廊尽头，宋书明推开精美的橡木房门：“请进。”
　　房间里堆满了各种玩具，一个小孩子坐在垫子上，头也不抬地在拉扯着布娃娃的脑袋。
　　从个头看，他似乎只有两岁左右。可是，看他的头部发育，应当是已经三岁多了。他很瘦弱，根本不理睬来了什么人，只是用力地拉着，一下子把布娃娃的头给拉了下来。他把残缺的玩具狠狠地扔到房间角落里，又拿起一辆玩具汽车开始破坏。
　　包小红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慢慢地蹲在小男孩的面前，凝视着他。
　　这是一张很秀气的面孔，但是充满了冷漠与愤恨。
　　这不该是一个三岁多的小孩。
　　一个人，至少要到了三十多岁，才可能会有这些消极的情绪啊。
　　她慢慢地站起来，走出了房间。
　　宋书明跟了出来：“包小姐，你应当和他玩一会儿，我才好做出判断嘛。”
　　包小红轻轻地摇头：“没有这个必要。我不接受这份工作，你再去找别人吧。”
　　宋书明惊讶地提高了声音：“什么？不接受？要知道，这份兼职的报酬是你现在收入的一半啊。”
　　包小红根本就懒得跟他解释：“对不起。麻烦你告诉我车站在哪里。”
　　“……报酬可以提高到五千元。”
　　“五万元我也不干。”
　　宋书明只好站在她前面拦住她：“这附近没有车站，步行下山后也很少有出租车。你说出来理由，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她的脸上，是嘲讽的冷笑：“这个孩子，肯定是从小就得不到父母的怜爱，才会变得这样。任何一个家庭教师，也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尽管让他自生自灭好了，何必再浪费金钱。”
　　宋书明有片刻的沉默，两年来，这个孩子已经换过了十几个家庭教师，可是，他的心理问题，却越来越严重。专家已经警告说，如果不迅速地缓和他的情绪，他的智力会因此受到巨大影响。
　　“包小姐既然是幼儿教师，应当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吧。”
　　“哦，宋先生这么聪明的模样，应当知道解决问题的关键，就是他的父母。”
　　“……包小姐，请你说说，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呢？”
　　“有啊，送福利院，再由福利院给他找个肯负责的养父母。”
　　“其他的呢？”
　　包小红笑起来，露出黄黄的牙齿：“把他送到我家里去，和我住在一起。不过呢，比起这个华丽的别墅来，我家简直是贫民窟了，恐怕也行不通吧。”
　　宋书明只好叹息一声：“多谢。我会把你建议报告章先生。”
　　包小红走过院子的时候，正好看到花匠在修剪花枝。
　　她笑嘻嘻地跑过去，在地上捡了几枝刚被剪除的半枯的花朵：“啊，插在水里，还能开好几天呢。我能不能把它们拿走呢？”
　　花匠笑起来：“小姐要是喜欢的话，我剪几枝没开的花给你。”
　　包小红赶快摇手：“不必啦，主人会生气的嘛。”
　　她举着残花，高兴地向车子走去。
　　晚上，她照例坐在桌子边上写日记。这是她坚持了十几年的习惯。
　　*********************
　　七月十五日，晴热，气温三十五度。
　　今天真是倒霉嘛。这么优厚的兼职，居然让自己给拒绝了。
　　晚上的相亲照旧是失败。
　　长得丑也不是我的错嘛。
　　那位宋先生长得真帅，要是能找这样的家伙当老公，该多好啊。
　　不行，老公长成这样，很快就会被人抢走啦。

　　寄宿

　　直到闹钟响到第三次，包小红才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
　　今天是周六，可是她还要去夜校上课。
　　她匆忙梳洗一下，抓起背包就冲出家门。
　　路很远，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车呢。她一向是不迟到的。
　　当她从宋书明身边跑过的时候，还在想：咦，这人很面熟啊。
　　宋书明只好叫住她：“包小姐。请等一下，我有事找你。”
　　包小红在三十米外停住：“啊，想起来了，你是宋先生。”
　　她跑到他身边：“快说什么事，我上课要迟到了。”
　　“章先生同意把孩子送到你家抚养。”
　　她瞪大眼睛：“现在已经是九月份啦，决定一件事要用两个月啊。”
　　宋书明微笑不语。
　　要不是把包家的情况全部调查清楚，章先生怎么会做出决定呢。
　　包小红犹豫一下：“可是，我是和父母住在一起的，要和他们商量一下。”
　　当然，老爸肯定不会反对，可老妈一定会要求对方支付三倍的饭费。
　　“好的，这是我的电话，请及时通知我。”
　　这是一张印制精美的卡片，上面只有“宋书明”三个字和一个号码。
　　包小红把卡片扔进背包：“今天就能给你答复。”说话间，她已经跑远。
　　宋书明微笑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房拐弯处。
　　这位包小姐的智商据说达到了120，为人却一直是这么傻乎乎的。嗯，应当说是行为低幼化，怪不得能和那群三四岁的幼儿成为好朋友。
　　要是干别的工作，就凭她这个样子，肯定会被老板炒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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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包太太立刻报出高价：“房钱三百，水电费五十，饭钱三百，水果五十，一共是七百整。要是他打破碟子什么的，还要另外算钱。”
　　包先生只好摇头：“你可真是的。他一个小孩子，还收他房钱啊。”
　　可是，一见到太太瞪眼，他只好闭上了嘴。
　　包小红只好打电话通知宋书明：“不好意思，家母认为要收七百元食宿费。”
　　宋书明在电话的另一端微笑：“好的，你的报酬仍然是三千元，一共三千七百元，先预付三个月。”那座别墅的月租是十万元，管家、保姆、厨子、司机、花匠的工资需要十万多，章瑞的生活费用另外需要两万多。加起来，嗯，一共是二十四万每个月。现在，只要三千多，真是便宜啊。
　　包太太也很高兴，数出来一千一百元交给包小红：“这是给你的零花钱，要省着用啊。”
　　剩下的一万整，她当然要存起来嘛。
　　章瑞似乎对于环境的改变完全无动于衷，只是呆呆地坐着不动。吃晚饭的时候，包太太特意做了小孩子都爱吃的番茄肉片和土豆丝。
　　他果然很爱吃，把两个碟子都拉到自己面前，飞快地吃光。
　　包小蓝撅着嘴说：“一点儿也不给我吃啊。”
　　包太太笑起来：“都快上大学的人啦，还跟小孩子抢东西吃。”
　　小蓝已经十七岁，明年就要中学毕业。她的功课很好，肯定能考上大学。
　　章瑞吃饱饭，拿起碟子，故意摔在地上。一声脆响，碟子碎成三块。
　　包太太大怒：“你是故意的。好啊，好大胆子，看我怎么对付你。”她回身冲进厨房。
　　包先生长叹一声：“她的法宝已经有五、六年没有用过了。”
　　他赶快把最后一口汤喝下：“嗯，我要去睡觉。”
　　包小蓝站起来：“我去做功课。”
　　包小红也站起来：“我也有功课要写。”
　　转眼间，客厅里只剩下章瑞一个人。
　　包小红关上卧房的门，把小孩的哭声隔开。
　　“呵呵……大姐，这可是你的寄宿学生啊，要是让老妈给打坏，你怎么跟他的家长交待呢？”
　　“嘿嘿，老妈的法宝用这么多年，也没有打坏过你嘛。不必担心。这孩子缺少的，就是家长的教育嘛。”
　　“可是，你听，他的哭声这么大，会不会老妈打得很痛呢？”
　　“放心吧，老妈不会狠打的，毕竟她更喜欢那些钞票。”
　　“要是他的家长知道，会不会……”
　　包小红冷笑起来：“这孩子根本就是孤儿，生他的那两个人，跟死人没有什么分别。”
　　……
　　过了一会儿，客厅里的哭声停止了。
　　包小红轻手轻脚地从卧室中走出来。
　　章瑞还在抽泣，小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上挂着泪珠。
　　包小红坐到他的身边，郑重地说道：“记住，以后再乱扔东西，就是这样。”
　　章瑞只好点头。
　　包太太这才收起鸡毛掸子：“把这只碟子粘好，以后就专门给他用。”
　　包小红微笑：“喳，得令。”
　　她们姐妹小的时候，谁要是敢乱发脾气打破碟子、碗，必定是这个下场。小黄七岁那年打破的碗，粘好后居然又用十几年，直到她去大学里住宿舍，才算是告别那个豁边的碗。
　　章瑞毕竟是小孩子，从前打破东西，保姆都是一声不吭地就收拾好，他哪里知道会因此受到惩罚呢。现在知道包太太是个厉害的人物，吓得一个晚上和包小红寸步不离。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包小红给他洗好，抱着他走进父母的卧室。
　　“呵呵……”
　　包太太瞪眼：“傻笑什么，有话就说。”
　　“老妈啊，我哪里会带孩子嘛，还是麻烦你……”
　　“不行，这是你的寄宿学生，我不管。”
　　“银子还我。”
　　“不行，这笔钱我得存起来，明年要交小黄和小蓝两个人的学费呢。”
　　“嘿嘿，那就……”
　　包太太轻叹一声：“就知道你揽来活，是给我干的。”
　　她拉开被子：“放在这里吧，我已经在下面铺好了塑料布，不怕他尿床。”
　　章瑞挣扎着：“不，我不要和她一起睡。”他从生下来，就是一个人睡在自己的房间里。
　　包小红柔声道：“乖孩子，听话啊，让她给你讲好听的故事。”
　　包太太轻轻地搂着他：“听过龟兔赛跑的故事没有？”
　　章瑞点头：“有盘带子上，讲过。”他从来没有听过真人讲的故事，平时听的，都是录音带。
　　“好啊，那就让我们来编一个新的嘛。你说，兔子上一次输了，它不服气，又来找乌龟比赛。这次谁能赢呢？”
　　“当然是兔子啊。”
　　“我说乌龟能赢。”
　　“我不信。”
　　“那我讲给你听啊，有一天呢，兔子正在……”
　　包小红微笑着，慢慢地退出卧室。
　　父母只有三个女儿，其实心里很想要个儿子。可惜养不起第四个孩子，只好罢休。
　　现在忽然有了小章瑞，最高兴的人，其实是这老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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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五日，阴天，气温二十五度。
　　今天，宋先生把章瑞送来了。
　　按照我的要求，章瑞没有带任何日常用品和衣物。三叔家的小强今年四岁，有许多半旧的衣物，我昨天已经取回来了。明天老妈会带着他去超市，买些便宜的用品回来。小孩子不可以过分讲究，要过穷日子，才有利于身心健康。

　　章某

　　微微有些秋风吹过稀疏的树林，枯黄的落叶悠然坠落。
　　包小红坐在长凳上，认真地看着书。不远处，一群小孩子正在玩耍，家长们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聊天。
　　一个人走到长凳边：“我能坐在这里吗？”
　　包小红抬起头。这是一个清秀的中年男子，似乎有四十多岁，穿一件很合体的黑色风衣。她点点头，继续看书。
　　这本书真是太难懂，她禁不住自言自语起来：“嗯，企业形象这种东西，关个小秘书什么事，还当作一门课程来考试。” 她已经考过大部分的课程，只剩下企业文化学和企业形象两门课程。
　　“成功的市场活动与良好的媒体宣传是树立公司形象与品牌、提高公司声誉与知名度的重要手段之一。”
　　“可是，这些是市场总监、销售总监、市场经理、公关经理等等人物需要关心的事情嘛，秘书只要会打字就可以啦。”
　　“一个优秀的高级秘书相当于半个总经理，当然需要掌握市场活动策划以及与媒体交往的技巧。”
　　“可是，低级秘书还是占大多数嘛。”
　　那人笑起来：“文秘的课程就是这样设置的嘛，你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学呢？”
　　包小红得意起来：“当然是为了文凭嘛。再考完这最后两门课，我就拿到文凭啦。要是哪天我们幼稚园倒闭，我也可以另谋职业嘛。”最近一年多来，入园的学生大量减少，只看张太太整天都阴沉着脸，就知道大事不好。
　　“嗯，就你的性格来看，并不适合做秘书的工作啊。”
　　她扬起眉毛：“咦，这就奇怪了，你又不认识我，怎么会这么说呢？”
　　那人微笑起来：“一个合格的秘书，不仅要掌握基本的文秘知识，还要注意时刻保持良好的仪表。得体的修饰、着装与举止，是必不可少的专业形象。”
　　包小红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肮脏的牛仔裤和磨得发白的球鞋：“要是让我整天穿着高跟鞋和窄筒裙走来走去的，还真是能要我的命。唉，现在幼儿师范毕业的学生到处都是，要是这间学校倒闭后，很难再找到新工作啊。”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一贯的乐观精神：“说不准哪天我就嫁掉啦，让老公来养我好啦。”
　　“哦，原来你很擅长洗衣服、做饭啊。”
　　包小红忍不住又叹息起来：“我很笨的，做出来的饭非常难吃。”
　　这人也真是的，为什么总提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呢。
　　她终于对他注意起来，打量着他：“你不是住在这附近吧，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呢？”
　　“啊，我是新住户，刚搬来不久。”
　　包小红点点头：“好啊，以后就是邻居啦。我叫包小红，就住在十四栋。”
　　“李夏早。”
　　“啊，李先生的这件衣服还真是不错，穿起来很舒服的样子，在哪里买的？”
　　“是朋友送的，我也不知道在哪买的。” 其实这件衣服是由德帕里斯亲手缝制的，因此才会如此地贴身而柔顺。价格是4500美元。以包先生月收入三千多元来算的话，大约要一年不吃不喝才能买得起。
　　“我还想给我老爸买一件当新年礼物呢。好吧，我要走啦。再会。”她站起来，从小孩堆里拉出来一个脏乎乎的小家伙：“瞧你，满身都是泥，回去老妈又要骂我。好啦，明天再玩，我们快点回家去。”
　　“不，我要再玩一会儿。”
　　“不行，当心她又把你臭揍一顿。快走吧。”她拉着那个小孩，匆匆地离去。
　　第二天傍晚，包小红照旧把小孩放在人群中，然后就捧着书走向长凳。那个李先生已经坐在那里了。她笑着打招呼：“你好。”
　　“啊，是你弟弟吧。”
　　“嗯，就算是吧。表弟。”
　　“看起来很淘气的样子啊。”
　　“当然，小孩子不淘气就是生病啦。”
　　“你很喜欢他啊。”
　　包小红轻叹一声：“他不过是临时寄养在我家里，有一天他的父母会忽然跑来把他带走。”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已经喜欢上这个孩子。不仅是她，一家人都很疼爱他。小黄听说来个小孩子，专门从学校跑回来看他。小孩子原本的孤僻正在逐渐变为开朗。
　　“那他的父母为什么不自己带孩子呢？”
　　“谁知道呢？听说是在国外做生意。”
　　“啊，原来如此呀。好了，不打扰你，快看你的书吧。”
　　包小红摇头：“今天我很想聊天啊，不知道章先生有没有时间呢？”
　　“敝姓李。”
　　她笑起来：“我已经查过，最近几个月，并没有什么李先生购买本处的物业。再说，章瑞长得很像你，你们有着相同的鼻子和额头。”
　　“呵呵，好聪明啊。我也是听说小孩子在这里生活得很好，才忍不住跑来看看嘛。”
　　她沉下脸：“生而不养，是何等的残忍。如果是因为贫苦，尚可理解。章先生似乎很有钱的样子嘛，怎么能这样做呢？”
　　“包小姐，请注意你的用词。我一直在全额负担他的生活费用。”
　　他是惯于发号施令者，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
　　偏偏这位包小姐从小就是倔人，根本不怕他，只是冷笑一声：“可惜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上帝，否则的话，我一定请求他来施个神迹，把你和章瑞换换，让你体会一下三岁幼儿的感受。”她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就走开。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包小红独自坐在长凳上看书。那位章先生，一直也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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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二十三日，晴，有风。气温二十度。
　　在金钱面前，太多的人选择了服从，以至于它能够纵横四海。
　　唉，有钱当然很好嘛，至少在某些方面可以随心所欲。
　　可是……要是钱太多了，会不会也因此而烦恼呢？

　　礼物

　　到了十一月份，幼稚园里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个幼儿，已经有一半的教师被辞退。
　　剩下的十几个人，都主动地要求发一半的薪水。
　　中午休息的时候，大家凑在一起发牢骚。不过呢，包小红不害怕，反正考试已经合格，过几天就要发下来文凭啦。
　　张太太阴沉着脸走进休息室：“包小姐，宋先生在大门外等你。”
　　包小红赶快跑出来看，果然宋书明正站在车边微笑。
　　他的西服一向是如此的笔挺，神态更是从容不迫：“这是章先生送你的礼物。”
　　一张薄薄的纸片。
　　包小红认真地数着上面的零：“嗯，一共是六个零，应当是……老天，一百万啊。”
　　她工作一辈子，也挣不出来这么多啊。
　　“听说这间学校遇到问题，如果投入二十万左右重新装修、添置新设备，应当可以继续经营下去。”当年张太太的投资也不过是十几万，房子是租用的。要是有新的资金投入，当然可以力挽狂澜。
　　包小红犹豫好半天，才迟疑地问：“如果章先生对经营幼稚园有兴趣，为什么不自己直接投资呢？”
　　宋书明已经在心里笑得要爆炸，可表面上仍旧是非常文雅：“这是章先生送你的，包小姐可以自己决定怎么使用这笔钱。”
　　“可是……他为什么要送钱给我呢？”
　　“啊，这是章先生的一点心意。” 他对于漂亮的女人，出手一向大方。可是，对丑女也给这么大数目，倒是绝无仅有。
　　“可是，我拿什么跟他交换呢？我又不是美女，没有色相可以提供。”
　　看着她皱眉思索的样子，宋书明忍不住笑起来：“放心，章先生的口味很高，不会打你的主意。”长得这个模样，连男朋友都没有半个，倒是无比的安全。
　　包小红猛然间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啦……一定是我上次对他恶狠狠的，他想让我跟他服软，就用金钱来收买我。哼，休想，我绝不会跟他道歉的。”
　　“包小姐不必担心这个，章先生心胸广阔，不是那种人。”不过，最近二十年来，似乎没有人敢对他说话这么凶恶。
　　包小红咯咯地笑起来：“我老妈天天教导我们说，便宜就是当，我可不敢违背她的最高指示。”她把支票折成两折，从中间撕开：“好啦，我留下一半，可以跟他们吹牛用。”她把另一半还给宋书明：“这个工作丢了，还可以再找。要是尊严丢了，哪能轻易地找回来。”
　　她笑嘻嘻地回去。
　　宋书明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
　　这个傻瓜真是脑袋少些筋，换了任何其他女人，早就高兴地接受。
　　晚上，看到那半张形同废纸的支票，包太太气得真跺脚：“你是真傻啊，还是脑子有毛病？一百万啊，把你拆开卖也不值这么多钱啊。居然不肯要。”
　　包小红觉得挺委屈：“不是从小教育我说，不能贪人家的小便宜吗？”
　　“这哪里是小便宜啊？这是一百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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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六日，阴，气温十六度。
　　曾经有一百万摆在我的面前，但是我却错过。
　　如果上天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说：他妈的什么自尊和良心，拿钱来，我全卖了。

　　晚餐

　　到圣诞节假期的时候，幼稚园终于倒闭。
　　不过包小红已经找到一份文秘的工作，说好假期过后就上班。
　　平安夜那天，她照例是窝在家里看书。
　　包太太带着章瑞去三叔家玩，章瑞和小强成为好朋友，一定要住上一晚才肯回家。包太太正好乐得可以打一夜麻将牌。
　　包先生去外地看望朋友。
　　小黄和小蓝都去参加同学聚会。家里只剩下包小红一个人。
　　她的朋友不多，一般是有烦恼才会来找她诉说，平时倒不大和她联系。
　　快到傍晚，她在厨房里正煮速食面呢，有人按铃。原来却是宋书明。
　　“啊，章瑞在我三叔家里呢，是要接他回家吗？”
　　“不，我来送后面三个月的费用。就你一个人？”
　　“是啊，他们都有节目，我看家。”
　　“章先生想知道包小姐是否有兴趣和他共进晚餐。”
　　“好啊，可是，总要送点礼物给他才好嘛。”她的目光在小小的客厅里搜索着：“对啦，这把花是个小黄很不喜欢的家伙送来的，正好借花献佛。”
　　她迅速地穿上外套：“我们走吧。啊，差点忘啦，厨房里还煮着面呢。我先去关火。”
　　……
　　包小红看着宽敞的餐厅和摆满银餐具的长桌：“就请我一个人？”
　　穿着白制服的英国管家面无表情地回答：“是的，小姐。”他的汉语很差，发音怪怪的。
　　“那……他坐在桌子这一头，我坐在另一头？”中间隔着至少五米。
　　“是的，小姐。”
　　“不行，离得太远，他说话我怎么能听得到。”她也不看那个管家轻蔑的目光，自顾自地把碟子挪到桌子侧面：“嗯，这就对啦，我和他坐在一起，说话还方便些。章先生在哪里？”
　　“他在书房里接电话，很快就到。”
　　包小红倒不拘谨，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四周：“哇，墙上的这幅画怎么这么难看啊？和豪华的装修不配啊。”
　　“这幅油画的名字叫做《远雷》，是美国画家安德鲁·维斯1961年的作品。”章天启走进餐厅。
　　“真品？”
　　“170万，美元。”
　　包小红立刻跳起来：“哇，我可得仔细看看。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啊，居然能值这么多钱。”
　　“好啦，先吃饭吧。要是喜欢，送你好啦。”
　　“嗯，其实我喜欢的是现金嘛。送我十七元吧。太多，我不知道怎么花。”
　　管家安德鲁默默地看着这位小姐在餐桌上出尽洋相：一边谈话，一边手执刀叉在空中挥舞摇晃。一边喝汤一边舔着嘴唇。拿着整块面包去咬。用手拿着鸡腿大力撕咬。吃水果时拿着水果整个去咬……根本没有一个动作是雅观的。而且，她相当能吃，她吃掉的食物是一般女士的三倍。嗯，或者说是四倍。
　　当包小红最终吃饱的时候，她满意地叹息一声：“真好吃啊。我已经撑得动不了啦。”
　　章天启微笑：“不过是送把蔫花给我，就吃掉这么多食物。”
　　“呵呵，是你请我吃饭嘛。我其实都已经煮好面条啦，幸好宋先生及时来到，要不我就吃过饭啦。”
　　“吃这么多，会越长越胖的。”
　　包小红长叹：“每次吃完饭都后悔嘛。可是，吃的时候就顾不上。”
　　“长得已经这么丑，又胖，肯定嫁不出去。”
　　“是啊，二十五岁啦，还没有男朋友。”
　　“想要什么样的，我帮你找。”
　　“第一要收入稳定，最好能每月收入三千以上。第二要个子比我高，第三要身体健康。嗯，就这三条。”
　　“啊，宋书明就很合适嘛。怎么样？”
　　包小红赶快摇头：“不行。他长得太英俊，跟我站在一起，就是天鹅和癞蛤蟆站在一起嘛。用不了三个月，他就会红杏出墙的。”
　　“我可以保证他会忠诚，你信不信？”
　　包小红歪着脑袋想半天，才想明白：“你是说，仅仅用钱，就能控制住他，让他老实地跟着我过日子？”
　　“是的。”
　　“哇，金钱有这么大的魔力啊……你出钱，我得到帅哥。这不对啊，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做我的女人。”
　　包小红因为吃得太饱根本就跳不起来，只是睁大了双眼：“什么……这样……宋书明也愿意？”
　　“当然。”
　　她按住宽大的额头，呻吟一声：“我的天啊，你是不是魔鬼啊？”
　　“金钱就是几乎无所不能嘛，你何必如此惊讶呢。”
　　“可是，我长得很丑，脾气又坏。”
　　“我已经厌倦美女，要换换口味嘛。”
　　包小红目瞪口呆地坐在那里，好半天之后，才慢慢地说：“可是，我为什么要出卖自己呢？”
　　“我能够提供的，是你十辈子也挣不出来的金钱。从此，你和你的家人，就不必为了钱而烦恼。”
　　“多少？”
　　“首付一百万，别墅一套，每月三万零用。另外，会把一些地产过户到你的名下，每年能有数万美元的租金收入。”
　　“另外还有帅哥一位作为名义上的丈夫，他会老实地呆在家里，而我却能去和你睡觉。”
　　“你也可以和他睡。我很少在本地的，一年中大约两个月。”
　　包小红大笑起来：“好优惠啊，足够出卖灵魂啦。”她站起来，穿上外套：“等我走投无路时，一定会来找你的。现在让司机送我回去吧。”
　　章天启笑起来：“小骗子。一听就知道你没有诚意。”
　　“嘿嘿，我很聪明嘛，才不会上当呢。我除这个臭脾气外，再没有与众不同的东西。要是屈服于金钱的淫威之下，哪里还敢跟你乱发脾气。用不了一个月，我就失去价值。最后下场必定凄惨无比。哼，暴发户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她已经走到餐厅的门口，忽然又跑回到餐桌的边上：“这面包好吃，我要带走当早饭。”她提着竹篮，扬长而去。
　　安德鲁喃喃自语：“这位小姐，似乎没有什么文化啊。”可是，即使是那些没有上过大学的电影明星们，也会非常注意礼仪的。
　　章天启大笑：“她是故意的。她根本就看不起我，把羞辱我当作一种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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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二十四日，晴，气温十一度。
　　恐龙也会有艳遇。
　　不可以告诉老妈，否则会被她骂死。
　　这种飞来的横财，恐怕一辈子就这一次。
　　宋书明长得真帅啊。
　　可惜。
　　后悔死啦。

　　生日

　　下班的时候，忽然下起雨来。细雨中还夹杂着雪花。
　　包小红打着伞，顺着人流走向车站。
　　天气很冷，她耸着双肩，努力地把脖子缩到衣服的领子里。
　　她本来有件很暖和的大衣，虽然已经穿了五六年，也很干净嘛。
　　可是，她的上司林小姐已经明确表示，如果她再穿着那件打补丁的衣服上班，就炒掉她。
　　她只好买来这件看起来很平整、但根本不保暖的大衣来穿。
　　这件外套看起来很漂亮，其实才花三百元。
　　许多时髦的女郎在路边焦急地挥着手，可是，出租车上已经坐满人，很难有空车路过。
　　车站上已经站满等车的人们。公车一来，许多人就使劲地冲上去，在办公室里的温文尔雅全被这场小雨给赶走啦。
　　她默默地看着拥挤的人群。
　　还是回办公室里等一会儿吧，看这样子，一个小时之内，是不可能上车的。反正老妈整天地呆在家里，自然会去幼稚园里接章瑞下学。
　　她开始调头向回走。
　　一辆黑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她的前面。
　　章天启打开后门：“喂，免费车，坐不坐？”
　　她笑起来：“当然啦。”她迅速地钻进去：“啊，要是能用寿命来换的话，我宁可少活十年，也要有辆私家车。”她用力地搓着双手。
　　他笑起来：“可惜我不是真正的魔鬼，要不准跟你换。把手拿来，我免费给你焐焐。”
　　包小红犹豫一下，还是侧过身子，把一双冻得通红的手伸出去。
　　他的手非常温暖。如同小时候父亲的大手。
　　她笑起来：“你已经四十多岁了吧？”
　　“五十五。”
　　“真的耶。看起来没有这么老嘛。”
　　“哈哈，比你老爸还大一岁啊。”
　　包小红凝神看着他：“调查过我们家的情况吧。”
　　“那当然，不然怎么能放心地把我儿子寄宿到你们家呢。”
　　包小红想立刻就问：那为什么不自己带孩子呢。可是，她到底还是忍住。
　　她默默地坐在那里，过一会儿，轻声说：“多谢，我已经缓过来啦。”
　　他松开手：“晚上请你吃饭，好不好？”
　　“不必啦，家里有饭。”
　　“今天我过生日嘛，给个面子。”
　　她惊讶不已：“不会吧，你不是有家、有老婆吗？”
　　“我太太常年住在地中海，几个孩子都在欧洲。”
　　“按说在本地也有金屋藏娇吧。”
　　“懒得理她们。”
　　“那送你什么礼物好呢？”
　　“你本人……嘻嘻，不用脸红，只需要你陪着我说话就行啦。”
　　长得丑的女孩子，就是比较容易相信别人。所以她终于点头说：“好吧，既然能吃白食，为什么拒绝呢。可是，你的那位管家，似乎很看不起我呢。”
　　“谁让你这么粗俗呢。他平时哪里见过你这样的女人。不过呢，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把别墅和他一起送给你，让他好好地吃点苦头。他签下十年的合同，根本跑不掉嘛。”
　　“哈哈，不用啦。我只要这么想上一想，心理上就平衡啦。”
　　看她满面的笑容，根本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吃饭的时候，她照例表现出各种无礼的动作，可是安德鲁居然熟视无睹。
　　包小红气不到他，只好自己撅着嘴：“好啦，吃饱啦。要回家啦。”
　　“外面雨下得很大啊，老马已经下班啦，车子也被他开走。你怎么回去？”
　　她大吃一惊：“你……”
　　“嘿嘿，要是你愿意步行下山，再走回城里，我也不反对嘛。”已经九点多，从这里走到能有出租车的地方，至少要三个小时。
　　她不禁打个冷颤：“你是故意的。”
　　“谁让你总是对我这么凶呢？”
　　她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这个坏蛋，真是个阴险的小人。”她站起身来，穿上那件薄薄的大衣：“我要是冻死，肯定天天找你来闹。要是没冻死，也会天天骂你。”
　　他笑呵呵地说：“留下来嘛，这里房间很多啊。我晚上睡觉时会把门锁好的，除非你爬窗户进来。”
　　“你一个老头子，还怕我强奸你啊。”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边，拉开沉重的大门。
　　果然是暴雨如注。
　　可是，老马已经恭敬地举着雨伞，等在门外。
　　包小红停住脚步，疑惑地看看老马，又看看章天启：“原来又是开玩笑。”她伸出手：“罚二十块钱。拿来。”
　　“嘿嘿，车费七十，你还要给我五十元才行。”
　　她只好瞪眼，然后迅速地上车。
　　车子在她家楼下停稳的时候，老马忽然轻轻地说一句：“章先生平时很少这么高兴的。”
　　她轻叹一声：“我不过是国王面前上窜下跳的小丑罢了。我存在的价值，只是逗人开心。如果我拥有美貌，或许还有一搏的本钱。可惜，一点儿也没有。现在能混上顿好饭吃，已经是奇遇啦。没有自知之明者，早晚必遭大辱。”
　　她淡淡地说完，就拉开车门。
　　老马看着她走进楼房的铁门，心中不禁叹息：这位包小姐虽然相貌丑陋，倒是个聪明的女子。
　　……
　　第二天快到中午时，宋书明捧着个大盒子，走进办公室。众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盯着他看。哪来的帅哥呢？
　　宋书明径直走到埋头打字的包小红身边：“包小姐。”
　　“啊，宋先生找我有事？”
　　“这是你的大衣。”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纯白的皮草。包小红沉下脸：“我不要这种动物皮。”
　　“小姐啊，早知道你是动物保护主义者，这是仿皮，不是真货。”
　　“那也不要，拿回去吧。”
　　“这是特殊尺码，你不要，给谁穿去？反正我已经送到你手上，你不要，尽管丢掉好啦。”
　　他一溜烟的跑掉了。一屋子的女人立刻围上来：“哇，是纯白狐狸毛连身大衣。”
　　“是Gucci啊。”一片惊叫。孙小姐立刻披到身上试穿：“好软啊。”
　　“盒子下面的，是Monogram手袋啊。”又是几声惊呼。
　　包小红轻笑一声，穿上她自己的大衣：“人类对皮草的迷恋是因为他们都有成为某种动物的欲望。他们想表达的意思是：‘我是一只很贵的动物’。几位慢慢地欣赏吧，我先下去吃饭。”
　　她站在楼道里给宋书明打电话：“我知道你还在附近，麻烦你回来把东西取走。否则，我就附上你的名牌，送到失物招领处去。”
　　宋书明慢慢地从楼梯口走上来：“我说小姐，你真是软硬不吃啊。章先生是好意，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明白呢？”
　　包小红冷笑一声：“我既不批发，也不零售。”她先下楼去了。
　　宋书明只好叹口气，重新走进办公室：“不好意思，各位，我要把东西拿走。”
　　包小红还没有吃完午饭，那些人就冲到餐厅里问长问短：“那帅哥是你男朋友吗？”
　　“这么漂亮的大衣，为什么不要？”
　　“把他介绍给我们吧，晚上请你吃饭。”
　　“他是魔鬼的手下，专门收买灵魂的，你们也想认识？”
　　想不到几个人一起点头：“要是能穿上这种高档皮草，就是卖掉灵魂也不妨嘛。”
　　包小红只好长叹一声：“我会转告魔鬼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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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二十七日，阴，气温三度。
　　我们已经拥有年轻和健康，却还想要更多，实在是太贪心啦。
　　不过，这件大衣真的好漂亮啊。
　　我宁可用一只左手去换。

　　兴趣

　　半年过去了。
　　正是炎热的六月。
　　包小红走出办公楼的时候，迎面而来的热风让她觉得仿佛是一下子跳进了洗澡缸。办公室里冷气森森，一出门就是满头的汗。
　　宋书明举着一朵花站在大厦出口：“生日快乐。这是你的礼物。”
　　包小红笑笑，接过来：“多谢。”已经二十六岁啦。
　　“你还欠章先生一顿饭呢，不如今天就请了吧。”这半年来，她根本就不理睬那个家伙。
　　她撇撇嘴：“我不认识他。如果你再多话，以后我也不认识你。”她踩着高跟鞋，摇摇晃晃地离去。在林小姐的高压之下，她只好每天穿着这该死的高跟鞋上班。
　　宋书明只好耸肩叹息，回到车里：“她说不认识章先生。”
　　章天启大笑：“想赖帐啊，今天晚上我们去她家里吃。”
　　宋书明答应一声，心里却颇不以为然。可是既然老板有这个兴趣，他也只能奉陪。
　　包家不过是中下阶层，小小的客厅里都是油烟味。
　　桌子上摆个小小的蛋糕和几样小菜。
　　章天启倒不在乎，笑呵呵地吃着面条：“上次我过生日时，请她吃饭。现在她过生日，根本不通知我。”
　　包太太满脸堆笑：“小红这孩子，从小就倔。”
　　包小红一看见他们两人，就躲到卧室里去吃饭了。
　　章天启不过是象征性地吃几口，就掏出雪白的丝巾擦嘴：“好啦，我还有事，告辞啦。”
　　包先生和包太太送到楼下，眼看着他们上车离去，才回来埋怨包小红：“怎么一点礼貌也没有啊？”
　　“这人不怀好意，以后少理睬他。”
　　包太太倒不以为然：“人家是巨富，能对你感兴趣？不要自作多情啦。”
　　包小红笑起来：“他倒不是对我感兴趣，只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屈服于他。”
　　“这话什么意思？”
　　“唉，他身边多的是肯巴结他的美女，敢指着鼻子骂他的人，估计半个也没有。他不过是拿我找乐。”
　　包太太罕见地沉默好大一会儿，才慢慢地说：“不错。这人其实蛮无情的，他的亲儿子就坐在边上，他却根本不认识似的。”
　　包先生立刻表示赞同：“是啊，这种人根本不可依靠。还是找个正经人家嫁掉是正理。”
　　包小红立刻头大如斗，下面这二老就要开始教育要她啦。
　　果然，包太太叹息道：“安排了少说也有几十次相亲，她就是嫁不出去，真是急死人啦。”
　　“她自己长得丑，还挑三捡四的，看谁都不顺眼。”
　　“上次的李先生就很不错，虽然年纪大点，但收入稳定，人家又愿意要她。”
　　那位李先生是个四十多岁的大胖子，一双小三角眼，鬼鬼祟祟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恶心。
　　“赵先生也挺好啊，有自己的产业。”赵某人不过是小学毕业，开间杂货铺。
　　包小红闭上眼，任凭他们唠叨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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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二十三日，晴，气温三十三度。
　　从来都是才子配佳人，东施无盐之流，能嫁掉就算很不错。
　　或许是自己眼界太高吧，总恨不得找个能知心的人。
　　可是，自己如此相貌，能看上自己的，个个都是歪瓜裂枣。
　　如果此时出现天使什么的，让我许下三个愿望，我会说：
　　我不要穿高跟鞋啦，请林小姐恩准吧。
　　让林小姐年底给我加薪吧。
　　让林小姐不要总是恶狠狠地瞪着我吧。
　　阿门。

　　急诊

　　当手机铃声把宋书明从睡梦中叫醒的时候，是夜里十二点整。
　　他看看号码，很陌生啊。他按下接听键。
　　“我是包小红。我在明德医院急诊室内，需要五万元现金，或者信用卡也行。能不能麻烦你跑一趟送来？”
　　“好的，我二十分钟后到。”他叹口气，迅速穿上衣服。
　　保险箱里，永远存放着三十万的现金。他取出十万，急忙来到医院。
　　可是，包小红并不在急诊室内。
　　一个大眼睛的护士迎上前问道：“是宋先生？”
　　“是的。有位包小姐，刚才在这里给我打电话。现在她在哪里？”
　　“啊，她已经进入手术室。她说你会很快送钱来。”
　　“她……需要手术？”
　　“她的面部有数道割伤，肩部和腹部有利器刺伤，这些都需要缝合，而且小腿骨骨折。”
　　宋书明深吸一口气：“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护士挑起长长的眉毛：“看情形，她是遇上劫匪，但包小姐自称是走路跌伤。”
　　宋书明打开文件包：“这十万元先存在帐上。我要见她。”
　　“好的，她在七楼，请跟我来。”
　　包小红躺在手术台上，麻醉师正准备要注射麻药。
　　她的脸上血肉模糊，只是声音仍旧如常：“抱歉，我实在找不到这五万元，只好麻烦你啦。”
　　“怎么会这样？”
　　“有个家伙在拿走了我的手提包后，居然还要劫色，真是好笑。我不肯，把他给打跑啦。”
　　“为什么不报警？”
　　“这种小案子的破案率只有5%，我不想自找麻烦。我也不想惊动家里人，只好请你帮忙。”
　　家里的全部存款只有五千元，刚给小黄和小蓝交过学费，根本没钱。
　　宋书明犹豫一下，还是问到关键的问题：“你有没有被他……”
　　包小红笑起来：“放心吧，我的处女膜平安无恙。好啦，快去签字，就说你是我老公。”
　　宋书明心事重重地走出来，在手术室外签单子：“她的伤，能不能全治好呢？”
　　医生以惯常的保守态度回答：“这要看她的体质和恢复情况。不过，她的面部受伤较重，容貌基本上是很难恢复原状啦。其它部位倒好办，休养几个月就行。请宋先生在外面等候，估计有两个小时就可以结束手术。”
　　宋书明长叹数声，慢慢地走到僻静处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欧阳凤：“章先生刚睡下不久，是不是等他睡醒再跟他汇报？”
　　“这是个坏消息，我想章先生需要立刻知道。”
　　章天启听罢，声音仍旧平静：“我立刻回去，五小时后到达。你把她的衣物送去化验，看看是否有劫匪的血迹和其他痕迹。让老孟派个人来向她询问出事经过。把医疗记录传真一份给小凤。就这么多。”
　　宋书明关上电话，又长叹一声。他跟随章天启已经十来年，知道他一定是已经生气。
　　包小红从手术室里被送到病房后，就见到一个黑衣男子坐在床边等他。这人拿出警徽晃了下：“包小姐，宋先生已经向警署报案，称你被抢劫并打伤，请详细描绘一下事件的经过。”他拿出记录本。
　　包小红生气地瞪着宋书明：“我说过是跌伤，你何必多事呢？”
　　“这是章先生的意思。你先做笔录吧，我出去等。”
　　包小红只好慢慢地说：“今天晚上公司聚会，结束时是十点半。我搭同事的便车，在加列山道附近下车，步行三百米后遭遇劫匪。他要求我交出手袋和首饰，我照办。然后他又要求我脱下衣服，我立刻边呼救边逃跑，他追上来以匕首刺中我的肩部。在搏斗中又刺中我的腹部一刀。哦，脸上也挨了几刀。他还用拳头击打我的面部，至于有几下，我也记不清。我抓伤他的脸和脖子，踢伤他的右腿。嗯，估计他伤得不轻，因为我自己的腿都踢断啦。接下来有辆汽车路过，他就跑掉啦。”
　　“请描述一下劫匪的相貌。”
　　“男性，二十岁至三十五岁之间，五呎多高，体胖，长发，左耳有金属耳环，似乎是银色的。上穿白色短T恤，正面绘有骷髅图案。下面是黑色短裤，左边裤子口袋上装饰着三条铜链。没有穿袜子，灰色凉鞋。腿上有许多体毛。方脸，面色黝黑，络腮胡子，鼻子微微有些塌陷，厚嘴唇，牙齿黑黄，正面缺一颗门牙。他当是本地人，但说话粗俗，说明他没有受过正式的教育。他的右手上有茧子，应当是从事体力劳动的人士。他身上有轻微的汽油味道，可能是在加油站或者汽车维修厂工作。他已经半醉，可能刚嗑过药，表现得非常兴奋。”
　　“包小姐，要是每个受害人都能像你这样清晰地描述，会极大地帮助警方提高破案率。”
　　“我小时候学过绘画。”
　　“那整个事件持续多长时间呢？”
　　“大约十五分钟吧。”
　　“听宋先生说，他在十二点接到你的电话。”
　　这中间还有一个小时呢。
　　“啊，从山下爬到山上的医院，是很长的一段路嘛。要是步行，当然只需要十几分钟。”
　　“应当有路人经过吧。”
　　“倒是有几辆车路过，可是他们都没敢停车。可能我的样子很吓人吧。”
　　“再多问一句，你为什么在山道附近下车呢？”
　　你又不住在这里。
　　“啊，我要去转乘地铁。那位同事就住在附近，我也不好太麻烦别人。”
　　其实，再有五百米就是地铁站，可是，高德宝先生似乎没有把她送过去的意思，她只好乖乖地下车步行。
　　“是哪位先生这么小气呢？”
　　包小红笑起来：“他是谁，和这个案件没有关系吧。”
　　“啊，只是好奇而已。请讲述一下，劫匪抢走了哪些财物？”
　　……
　　凌晨四点半的时候，询问终于结束。
　　男子站起来告辞：“包小姐请休息吧，如果回忆起新的线索，请随时和我联系。这是电话号码。”
　　包小红点头。在这漫长的一个小时中，她全身各处的伤口都在火辣辣地疼。
　　麻药的作用正在渐渐减弱，她几乎要大吼。
　　他离开病房。护士走进来，给她注射杜冷丁，她很快就睡着。
　　几分钟后，宋书明又和那个男子一同走进了病房。那人戴上胶皮手套，仔细地把她手指甲中的各种碎屑都收集到一个小袋子里。
　　宋书明把他送到走廊尽头：“那就多拜托啦。顺便查一查是谁这么小气，把她丢在路上不管。把那家伙的双腿打断，汽车也烧掉吧。”
　　那人笑起来：“你就做主啦。”
　　“唉，我这是救他一命。要不是他舍不得这半块钱的汽油，何至于出事。”
　　“好的。她提供的线索很详细，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能找到劫匪。”
　　……
　　凌晨五点半，章天启快步走进了病房。
　　宋书明立刻站起来，简要地汇报了情况。
　　章天启站在床边，凝视着床上包满纱布的女人。
　　他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没有任何表情。
　　宋书明知道，他心里已经狂怒。
　　“查一查她搭谁的便车。”
　　“老孟刚刚已经查到，叫做高德宝。老孟已经派人打断他的双腿，烧掉他的汽车。”
　　“她要睡多久？”
　　“已经睡了一个小时，应当还要八个小时才会醒来。”
　　“她是否受到强暴？”
　　“没有。刚才已经请人检查过。”
　　“把她父母叫来。”
　　“包小姐似乎不愿意惊动她的家人。”
　　“让她父母见她一面，然后我就把她带走。通知驾驶员准备起飞。”

　　软禁

　　包小红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疼得厉害。
　　她呻吟一声，慢慢地睁开眼睛。
　　阳光斜照在窗子上，似乎已经是下午啦。
　　章天启正站在床边冷冷地看着她。
　　她努力地微笑一下：“我的事迹上报纸没有？”她的手背上，还在输液。
　　“好像还没有。”
　　“真是可惜啊，难得有个上报纸的机会。”
　　“除非你横尸街头，否则很难成为新闻。”
　　“哈哈，就差一点啦。要不是我爬得快，肯定就完蛋啦。”
　　她身后的路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宋书明走进来，举着四张照片给她看：“这四个人都符合你的描述，你看看，有没有那个劫匪。”
　　包小红立刻指着第二张照片说：“就是这个人。咦，警方破案的速度很快啊。”
　　宋书明笑笑，就离开了。
　　“嗯，不知道已经花掉了多少医药费啦。”
　　章天启拿出张单据，放在她眼前。
　　“天，六万八啊。这私立医院真是贵得吓人啊。不行，我要立刻转院，换个便宜的地方。”
　　“好啊，先把没交的一万八结清。”
　　包小红只好说：“麻烦你给我老妈打电话，让她赶快去筹钱。”还差一万三，找各位亲戚借借，应当能凑齐吧。
　　“可是要给你送钱来，光机票就要一万块啊。”
　　她的眼睛在纱布后面瞪得好大啊。“……我这是在哪里？”
　　“瑞士。”
　　她吃力地转动着脖子，看着病房里的各种外文标志。“怎么跑到这来啦？”
　　“当然是在你呼呼大睡的时候，飞过来的。”
　　“可是，我并没有护照啊。”
　　“你老妈已经把全部文件都交给宋书明了，现在应当已经办好。”
　　“那……来这里干什么啊？”怪不得浑身酸疼啊。原来根本没有舒服地睡觉啊。
　　“给你整容啊。”
　　“唉，何必花这冤枉钱呢。马马虎虎就算啦。”反正她也是恐龙，早就认命啦。
　　“没打算把你变成美女。可是，要恢复你原来的尊容，也要动几次手术才行。”
　　她沉默好一会儿，才轻声问：“要很多钱吧？”
　　“至少三十万，美元。”
　　她呻吟一声：“天啊，我一辈子也挣不出来啊。饶了我吧，快送我回去。”
　　“不行。要是你脸上伤疤纵横，我以后怎么带你出门啊。”
　　“……这……关你什么事？”
　　“你以后就是我的女人了。”
　　包小红只觉得脑袋里有几千个苍蝇在飞：“我……绝不答应……奇怪，怎么这么头昏啊。”
　　章天启冷笑一声：“那是因为在药液里加入了镇定剂，乖乖地睡觉吧。”
　　她挣扎着还要说什么，可没有说出来，就睡着了。
　　章天启慢慢地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这个傻瓜，实在是太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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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的三个月里，包小红一直是昏昏沉沉的。
　　一有清醒的时候，她就在床上直着喉咙喊救命，闹得护士长很不耐烦，阴着脸说了好半天。
　　包小红也听不懂法语，只好问宋书明：“这老太太什么意思？”
　　“她说你再吵这么大声，就让你换医院。”
　　她立刻大叫：“Help!”
　　老太太冷冷地又说几句，就走啦。包小红只好长叹一声，这里都是说法语的医生和护士，根本没有人知道她失去人身自由。
　　她只好跟宋书明商量：“你能不能当回绅士，救我一命呢？”
　　宋书明好脾气地微笑着：“老板的话，我哪里敢违背呢？打破饭碗，你能养得活我吗？”
　　“可是，把我拘禁在这里，是违法的啊。”
　　“等你回去后，可以去报案啊。”
　　“你就不怕因此而坐牢？”
　　宋书明呵呵地笑起来，展示着雪白的牙齿：“比这违法三百倍的事情，我不知道干过多少。再说，你有什么证据来指控我们呢？把你带来之前，征求过你父母的意见，他们也表示同意嘛。”
　　“可是，花掉他这么多钱，怎么还啊？”
　　“当他的情妇啊。”
　　“不行，我绝不出卖自己。”
　　“嘻嘻，他已经下定决心，你还能跳得出去？”
　　她低吼：“不，不，不……”然后就在镇定剂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恢复

　　到十月底的时候，终于可以拆开纱布。
　　她慢慢地走到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面孔。
　　“好啊，居然能够恢复得和原来一模一样。”
　　宋书明在旁边耸肩：“这是全球最好的医院。本来可以趁机改成美女，可是章先生说你会喜欢自己原来的样子。因此多花掉六万七，就是为了让你恢复原状。”
　　他真的不明白，改得漂亮些有什么不好呢。
　　“嗯，可是下巴怎么改得这么尖呢？”原来方正的面孔变成瓜子脸。
　　“凑合吧，小姐。你的颌骨缺损、面部塌陷，软组织洞穿性缺损，面部多处瘢痕，鼻翼缺损，眼睑周围缺损。这些部位都需要骨头和皮肉，所以就地取材，把下巴切掉补上。已经花掉四十多万，你还想再改吗？”
　　“可是，为什么嘴唇这么红呢？”
　　“章先生说你这人太懒惰啦，不如顺便漂红一下，以后就可以省下买唇膏的钱啦。”
　　“好主意。连眉形、眼线、耳洞都一次性做好啦。真是想得周到啊。嗯，得好好谢谢他。”
　　宋书明只好接着耸肩。
　　为她花掉四十多万美元，得不到一个谢字。却因为帮她做这些小事，而得到衷心的感谢。
　　这些小手术，加在一起也花不了几千块嘛。
　　“接下来，要把我怎么样？”
　　他笑起来：“能把你怎么样？送你回家。机票已经买好，明天就走。”
　　她挺奇怪：“就这么放我走？”
　　“当然啊，你还盼着把你强暴了再走吗？章先生可没有兴趣干这种事情。对啦，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当初根本就没有报警。”
　　她无比地惊讶：“可是，那个警探？”
　　“是私家侦探。他的工作效率很高啊，比警察管用。”
　　“可是，他既然已经找到劫匪，就应当报案啊？”
　　“然后就经历长达数年的诉讼？太麻烦啦。最后就算是罪名成立，不过是十年的监禁。”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当然不能饶他。现在他已经安静地躺在太平洋下面啦。”
　　“你们……杀了他？”
　　“没有。只是把他浇在水泥里，沉到海里啦。”
　　她轻颤起来：“天啊……你们是黑社会？”
　　“啊，这可是误会。我们是正经商人，只要肯出钱，自有人会去摆平这些事情的。”
　　“多少钱？”
　　“对付这种小角色，很便宜的，才二十万。”
　　“我……我要去报案。”
　　“好啊。你自己去把他捞上来先。没有尸体，怎么立案？”
　　“那……他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人家不会告诉的。再说，就算是知道当初的投放地点，洋底的水流也会把水泥柱带到更深处，根本不可能打捞上来。”
　　她捧住头：“也就是说，这桩罪行，永远不可能被揭发出来？”
　　“啊，到末日审判的时候，上帝会做出惩罚的。”
　　她轻声哭起来：“这人罪不当死啊，你们太残忍。”
　　“我说小姐啊，这事要怪你自己嘛。之所以买凶杀人，还不是因为你被人欺负。要是当初你老老实实地给他当情妇，平时出入都有司机和保镖跟着，哪里会出事呢？”
　　她气得跳起来：“你这是强盗逻辑。”
　　“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整整在这里陪你四个月，天天骂我。”
　　她只好不理他。
　　章天启平时很忙，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大部分时候她都在昏睡中。
　　她每次睁开眼的时候，总是看到宋书明微笑的面孔。
　　他站起身，指着桌子上的十几个纸袋：“这是你的衣物。你先试试。”
　　她当初的衣服，都送去检验。即使带来，季节也不对啊。
　　那时是七月初，现在已经快到十一月份啦。
　　“不，我不要。”
　　“你身上穿的病服，明天医院会收回的。虽然你本人不介意光着身子回去，可是不知道机场检查人员会不会同意。”
　　在她跳起来要掐他之前，他迅速地关上门走掉。
　　包小红笑笑，只好一一打开袋子。老天，连内衣都有。真是一点隐私也没有啦。
　　她慢慢地穿上衣服。
　　原来自己瘦下这么多。
　　这四个月来，前三个月都是在输液，第四个月只是喝牛奶和果汁。
　　嗯，应该在《瘦身大全》这本书上再加一条：以利刃猛刺腹部，然后卧床输液三个月。
　　衣服很合体。她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
　　怪不得有钱人看起来总是有精神，原来和衣物有很大的关系嘛。

　　回家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坐飞机。
　　不对，是第二次。
　　可是，上一次她在昏睡中，根本就不知道嘛。
　　所以，有些大惊小怪也很正常嘛。
　　“瞧，有一只鸟飞过去……”
　　宋书明耐心地应和着：“是的，一只鸟。”他在低头看着报纸。
　　“瞧，那个老头子在干什么？”
　　“嘘，低声。那是人家的事情，不要怪叫。”
　　头等舱里不过稀疏地坐着十几个人而已。大部分是带着娇艳女秘书的老头子。
　　大家很自觉地离得远远地，在不同的角落里干着些鬼鬼祟祟的勾当。
　　他打开面前的屏幕：“快看，动画片。”这是专门为儿童准备的安慰品。
　　果然，她高兴坏啦，目不转睛地看起来。虽然偶尔还会又叫又笑，但至少不会打扰别人。
　　两个小时之后，她终于安静下来。因为她倚在他肩膀上，已经睡着。
　　……
　　包太太也是第一次到机场接人，好在有司机老马领着她，倒是不至于找不到地方。
　　包小红见到母亲，忍不住热泪盈眶，搂着包太太哭个不停。
　　宋书明笑笑：“好啦，好啦，先回家吧。”
　　很快，车子就到包家的楼下。
　　宋书明给她们打开车门：“这是你的护照，拿好啦。我已经完成任务了，再见吧。”
　　包小红抬起头：“谢谢你。”
　　这四个月来，幸亏有他一直在陪着她。
　　“不必客气。有事联系我。”他和老马一起离开。
　　包小红见车子走远，才低声问：“章某人和你们谈过什么条件没有？”
　　包太太摇头：“没有。这事我们回家再说吧。”
　　已经是半夜四点多。章瑞早就睡得像块小木头一样。包先生独自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
　　家里还是老样子。可是，包小红在纤尘不染的医院中住过四个月，只觉得家里似乎很脏乱。
　　一家三口坐在客厅里商量这件事。
　　“当初我们去医院看你的时候，你刚动过手术，还在昏睡。医生给我们看你的医疗记录。如果不去整容，你以后就很难出门见人。”
　　“章先生只是说，他会尽力让你恢复原状，并没有提到费用的问题。”
　　“以后每个星期，宋先生都会打来电话，报告治疗的情况。”
　　“然后昨天就通知我们说你要回来。”
　　“就这么多？”
　　“是啊。”
　　“没有送过你们财物？”
　　“当然没有。给你支付了四十多万美元的医疗费用，还算少啊。”
　　包小红叹口气：“家里有多少存款？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变卖？”
　　包太太立刻提高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
　　包先生叹口气：“宛君，事关名节，不要小气。”
　　包太太长叹：“现金有八千多。有三万多块的股票。”
　　“唉，宛君，你真是的。还有一块小金砖，是祖传的。能值五万多。”这是他们留着养老的。
　　包小红咬咬牙：“股票先不要动，现在股市低迷，还不能卖。把金砖兑换成现金，我再找海儿借一万元，先凑出来六万八还上。”
　　海儿是她最要好的同学，这个数目还能拿得出来。
　　“可是，那四十多万美元？”
　　她冷笑起来：“我何时同意过整容？他们在瑞士把我拘禁四个月，不报警就算是便宜他们。”包太太迟疑道：“可是，我们俩是知道这件事的。”
　　“那又如何？你们签过任何文件没有？”
　　“没有。”
　　“他钱多了不知道怎么花，非要拿我的脸来做文章。我为什么要认下这笔帐？这事从此不必再提。”
　　包先生点头道：“也好。反正我们也还不上，干脆就这样拖着，他也没有办法。”
　　“是啊。把报纸拿来吧，我先看看有哪些招工的地方。”
　　“你刚回来，还是休息几天吧。”
　　“唉，老妈，我要快点去挣钱。你们先去睡觉吧。我爸还要上班呢。我在飞机上已经睡够了。”
　　包先生叹口气，拿来了最近几天的报纸。包小红抱着它们，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小黄和小蓝都住在学校里，她一个人倒也清静。
　　她翻到合适的工作，就用剪刀剪下那块广告，帖在一张白纸上。
　　到了早上快七点的时候，已经帖上满满的一张。
　　她揉揉眼睛，站起来。包太太还没有起来。
　　她简单梳洗一下，就轻轻地走出家门，去买早饭。

　　谈判

　　这是深秋凉爽的清晨，薄薄的雾气正在慢慢地散去。
　　一个人，站在枯黄的草坪边上，秋风卷起他长长的风衣。
　　包小红叹息一声，快步走过去：“早。”
　　章天启大笑：“瘦下去半个人嘛，怎么谢我？”
　　“买三十斤猪肉，送到府上。”
　　“哈哈，一言为定啊。我有事要跟你商量，我们上车谈吧。你的新脸，可不能让风吹啊。”
　　包小红只好跟他一起坐到车上。老马关上门，站到远处。
　　包小红默默地看着他，等着他先说。
　　过一会儿，他微笑起来：“你已经说服父母，把他们的家底拿出来，先还上在明德医院抢救的费用，是不是啊？”
　　“是。”
　　“整容的费用，你根本就打算赖帐，是不是啊？”
　　“是。”
　　“除非我使用暴力，否则单凭金钱的力量，根本就不能使你屈服，是不是啊？”
　　“不是。你既然能纵横商场多年，手段自然是出众的。只是你难得遇到我这样的傻子，不想一下子就毁掉我，而是要慢慢地征服我，这样才能获得最大的乐趣。”
　　章天启在心里大吃一惊，想不到啊，她居然能够洞察到自己的想法。
　　他轻笑起来：“现在我要提出来三个条件，你最好乖乖地答应我。否则的话……为了你，我杀人放火都干过，根本不在乎再来强暴什么的。”
　　“你不会的。你最多是收买我的父母和妹子们，还有一班亲友，让我众叛亲离。”
　　当然，她不会因此而屈服，但是这滋味已经够难受了。
　　想到这些人手里拿着钞票，苦苦地劝自己卖身的情形，还真不是一般的恶心。
　　“呵呵，我根本就不屑于用这种小手段嘛。生活本身就是一个磨，慢慢地就会把你的锐气磨砺掉。我是真的喜欢你，你没有感觉吗？”
　　“有啊，就像是国王喜欢弄臣，或者是孩子们喜欢马戏团里的小丑。真是无比的荣幸。”
　　“嘿嘿，你太自卑啦。不过也难怪，长得这么丑，一直没有男生追求吧？”
　　她沉下脸：“快说出你的条件，我还要去买东西。”
　　“瞧，勾起伤心往事啦。好好，不要瞪眼，当心出故障。这张新脸很贵重啊，要小心地使用。我的条件嘛，一共是三条。第一，我已经在保镖学校替你报了名，要去那里学习半年。第二，工商大学的MBA在明年七月份招生，我会提前疏通好关系。你尽管去考，只要记住在试卷上写好名字，就一定会录取。第三，上学期间，我会交给你一个小公司当实验品，让你练习怎么当主管。”
　　包小红绽开微笑：“如果我不同意呢？”
　　“啊，可以换第二组条件。第一，立刻做我的情妇，陪我上床。第二，从此锁在笼子里，不见天日。第三，即使是出来放风，也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五个保镖。”
　　“第三组呢？”
　　“就这两条路，你自己挑吧。”
　　她咯咯地笑起来：“我不会按照你的愿望改变自己，更不会乖乖地去当金丝雀。我根本就是一只麻雀，会撞笼而死的。好吧，言尽于此，我要走啦。”
　　他叹息一声：“好吧。还有第三组。共有四条。第一，以后由我提供日常衣物，不要穿得这么难看。第二，每周日陪我一天，主要是做些体育锻炼，不会要求你陪我上床的。第三，老马和车子以后就专门跟着你。他的月薪不过三万，总比水泥柱子便宜得多。第四，不要逼着你父母把老底拿出来顶帐，这么做没有意义。”
　　她沉吟一会，慢慢地点头：“你真是谈判高手。其实这第三组根本就是你想要达到的目标，我却不得不答应你。”
　　“呵呵，你要是肯受我调教，不出五年，就是商场新秀啦。”
　　“我宁可做我自己……想必你已经把衣物都带来了吧。”
　　“嘻嘻，连你们家的早点都带来啦。”他拉开车门：“老马，把东西拿出来吧。”
　　老马打开汽车的后备箱，取出了大堆的袋子和盒子：“这是早饭，包小姐先提上去吧。我慢慢地把这些东西送上去。”
　　她轻叹一声：“孙猴子总是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章天启笑起来：“总有一天，你会修成正果的。”
　　他跳上另一辆车子：“今天是周三，不要在周日安排其他节目啊。”
　　车子绝尘而去。
　　包小红怔怔地站很久，长叹一声，提起盒子。
　　老马轻声说：“章先生是真的喜欢你。这四个月中，他遣散所有的情妇，又把集团的总部迁到本城。”
　　“可是，他并没有打算给我一纸婚书。”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章太太是集团的大股东，他不能和她分家。”
　　包小红笑起来：“瞧，我野心很大，是不是？”
　　老马摇头：“你并不在乎他的财产，否则章先生也不会为你做出现有的牺牲。他的时间，一分一秒都是宝贵的。”
　　这么宝贵的时间，却用来陪着她运动，不过是为慢慢地培养感情罢了。
　　……
　　王佳芸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摆摆手，让办事员叫进来下一位面试者。已经快到中午，在和四十三位面试者交谈后，她已经感到疲惫。这是最后一位。
　　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道，如同迎面而来的汽车般，猛然间飘进她的鼻子。她惊讶地抬起头。这是COCO小姐淡香精啊。50ml的价格要上千元呢。
　　包小红慢慢地坐在椅子上，略带紧张的微笑暴露出她的局促。
　　王佳芸打量着她。直线条的浅灰色套装，黑色无领套头衫和白色珍珠项链。一条皮与金链交织的肩带下面，是小小的黑色皮包。她微微皱起眉毛。光这身行头就值三万美元啊。
　　她低头看着简历：“包小姐要求多少月薪呢？”
　　“六千到八千。”
　　“这个职位的主要工作是打字、影印和接待。”
　　“是的，我有过相关的工作经验，应当可以胜任。”幸好林小姐给她写过很好的推荐信。
　　王佳芸点点头：“好的，月薪六千，实习两周。先去隔壁办个手续，明天早上九点，就来上班吧。”
　　或许她是个富家小姐，穷极无聊，跑出来找个工作玩一玩。用不了几天，就会辞职走人。
　　包小红高兴地站起来：“谢谢王小姐。”
　　王佳芸走出大厦吃午饭的时候，正看到包小红上车离去。她暗暗佩服自己的判断能力。嗯，坐奔驰S级，有专用司机，当然是富家小姐。
　　……
　　包小红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她把手里沉重的书放在桌子上：“老妈，有什么吃的，我要饿死啦。”她根本就没有吃过午饭。
　　包太太赶快端上米粥：“早就熬好等着你回来啦。”她的肠胃，目前只能接受半流质的食物。大概再过一个月，才能正式吃饭。
　　她饿坏啦，很快地把三碗稀粥装进了肚子。“啊，还是在家里好啊。”
　　包太太爱怜地看着她：“以后自己要小心点儿。”
　　“这回不怪我嘛。我一看他拿出刀子，立刻乖乖地把提包奉上，一点儿也没有犹豫。”
　　“那为什么差点儿送命？”
　　“他要劫色耶。他长得太丑陋，又嗑药，我怕传给我爱滋病，只好拼命反抗。”
　　包太太笑起来：“要是劫匪长得像宋先生那么帅，你就愿意啦。”
　　“那当然啊。要是像他那样玉树临风地站在路边，展开动人心魂的微笑，我肯定献身。”
　　“不许胡说。这是什么书啊，这么一堆。”
　　“嗯，我去注册一间夜校，学工商管理。”
　　“还念书啊。不是已经念过一个文秘吗？”
　　“还不够用。我先去睡会儿，晚饭时叫我。”
　　她脱下衣服，打开衣柜挂好。嗯，都是裤装，而且是平底鞋。其实章天启这人挺细心的。
　　她找出日记本，最后的日期是七月一日，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一日，整整空过四个月啊。
　　*******************************
　　十一月一日，晴，气温二十度。
　　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如果他不是富豪，如果他的年纪只有三十来岁，如果他可以离婚来娶我，如果他不是这么凶恶地仗势欺人，如果他没有表现出对章瑞的冷酷无情，我或许会被他的细心而感动。
　　可惜，只有他这样的人，才会欣赏我。宋书明之流，绝不会对我感兴趣的。
　　因为国王已经厌倦婉转承欢的美女，要换换口味。而我正好在这个时候出现。
　　我主动献上身体的那一天，也就是失宠的那一天。因为这意味着征服的过程，已经全部结束。
　　只有尽力地延长这个征服与反征服的过程，才能维持他的兴趣。
　　可是，在这个期间，我根本没有和其他人恋爱结婚的自由。
　　也好，反正那些烦人的相亲，总是没有结果。

　　调戏

　　第二天一早，她八点就到了公司。
　　还是有车好啊，平时从家里到置地广场，需要提前一个半小时出发才不会迟到。
　　现在却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
　　这是一间中等规模的房地产公司，秘书室的门还没有开呢。她走到窗前，打开书放在窗台上，看起来。四十分钟之后，张小姐就来了。
　　秘书室里，不过是四个秘书。张小姐算是负责人，她二十多岁，相貌很是娇俏，身材也是玲珑有致。赵小姐更年轻些，似乎刚到二十岁，也是略有姿色。孙小姐是中年妇人，满面愁苦，已经四十多岁。第四个人，就是包小红。
　　张小姐倒不如林小姐那么严厉，三个人在屋子里嘻嘻哈哈地边打字边聊天。包小红分到一大堆鬼画符似的手迹，说是老板的亲笔，要让她先练习认识，以免今后出错。
　　十点半，前台打来电话：“高老板来啦，可是总裁在开会，来个人在接待室里陪他半小时。”
　　张小姐放下电话：“赵小姐，你去陪会儿高老板。”
　　赵文丽立刻举手作投降状：“饶过我吧，这位高老板是有名的咸湿，我可受不了他。”
　　她向低头工作的包小红瞟一眼：“诺……”
　　张小姐想想，就说：“包小姐，你去接待一下吧。”
　　包小红立刻站起来：“好啊。”
　　她因为长得丑，从来没有受过骚扰，所以也就无所谓。
　　高家龙是个五十多岁的矮胖子，秃头，挺着大肚腩。
　　他色迷迷地看着她端上咖啡：“你是新人吧，怎么从前没有见过。”
　　她笔直地站在沙发旁边：“是的，今天第一天上工。”
　　“嗯，坐下说话吧。”他趁机去拉她的手。
　　她根本没有想到会受到骚扰，挺奇怪：“为什么拉我啊？”
　　高家龙捏着她的手：“让你坐在我身边嘛。”
　　他用左手去摸她的屁股。
　　包小红怔一下，睁大眼睛看着他：“为什么摸我的屁股啊？”
　　“嘻，因为你长得挺漂亮啊。”
　　“我……挺漂亮？真的？”居然还有人夸她啊。
　　“是啊，比什么假正经的张小姐、赵小姐好看多啦。”
　　“所以才拉我的手，又摸我的屁股？”
　　“对啊。”
　　“那我该怎么办呢？”
　　“要是你不怕丢饭碗，就打我一个耳光，然后哭着离开。或者赶快挣脱，还要陪着笑脸站在旁边。”
　　“那赵小姐她们会怎么做呢？”
　　“她们当然是选择第二种。”
　　她有些迟疑：“可是……”
　　她不好意思说出口，因为她觉得，有人摸在屁股上，很舒服啊。
　　贾文正匆匆地走到接待室外，隔着玻璃看到高某人正在摸着秘书的屁股，他只好在门外停住脚步。这人是大客户，他可不敢得罪。
　　包小红想好半天，终于想出办法：“麻烦你站起来，好不好呢？”
　　高家龙站起来，想把手从她的屁股上移到胸前。
　　她赶快说：“不，你别动，站好。”
　　她绕到他身后，把两只手都按在他的屁股上：“我也要摸摸你，这样我就不吃亏啦。”
　　高家龙大笑：“我要向老贾投诉你。”
　　贾文正咳嗽一声，走进接待室：“老高你要投诉谁啊？”
　　包小红慌忙把手拿开，站在一边。
　　“瞧见没有，这位小姐骚扰我。”
　　“嘿嘿，我没有看见。不过呢，既然有客人投诉，我会调查一下的。”
　　他转向包小红：“你是新来的秘书？”
　　“是，我叫包小红。”
　　“这样吧，一会儿你陪着高老板吃饭，算是给他赔礼道歉好啦。”
　　包小红立刻问：“谁出钱呢？我可只能请他吃盒饭。”
　　贾文正笑起来：“当然是高老板请客。”这个新人真是很可笑啊。
　　包小红高兴地点头：“好啊。我先回去打字。”
　　她兴高采烈地回到秘书室，三个女人都奇怪：“什么事情啊，这么高兴？”
　　“啊，那个高老板摸我的屁股，我也摸过他的，一点儿也没有吃亏啊。”
　　赵小姐等人目瞪口呆：“你居然……”
　　这人行为怎么这么低幼化，如同三岁儿童啊。
　　“高老板也很高兴啊，中午还要我陪着吃饭。”
　　她们只好告诉她：“这位高伯伯就是喜欢摸女人，你还主动送上门去。”
　　别人都惟恐躲之不及呢。
　　“可是，他夸我长得漂亮啊。”
　　这可是生平第一次啊。
　　张小姐只好挥挥手：“算了，让她去吧。”
　　或许这位富家小姐的头脑，天生就有点毛病。
　　不一会儿就到中午，高家龙走进秘书室：“哪位美女陪我一起去吃饭呢？”
　　屋里只剩下了包小红一个人，另外三位都提前离开。
　　她笑嘻嘻地提起罐子：“好啊，我去。”
　　“这是什么？”
　　“我的午饭啊。”
　　“不用带了，伯伯请你吃大餐。”
　　她认真地摇头：“我的肠子刚刚大修过，只能喝粥，下个月才能吃饭。”这是老马刚送来的。
　　高家龙伸手搂住她的细腰：“嗯，伯伯扶着你，这样走路轻快些。”
　　她很高兴，和他依偎着，一起走下楼去。
　　到餐厅时，他才松开手，又趁机摸一下她的屁股。
　　高家龙临走时，还在四楼的花店里买了一大束玫瑰送给她，说好第二天来谈生意时还要请她吃饭，这才高兴地离去。
　　包小红二十六年半以来，从来不曾有男生对她青眼有加，她眉飞色舞地抱着花回到秘书室。
　　可是，第二天中午，高家龙并没有出现，据说是头一天晚上走路跌伤腰，已经住院治疗。
　　*********************************
　　十一月二日，晴，气温十六度。
　　几个月没有看书，居然看了几页就发困。
　　夜校里都是些埋头苦读的家伙。
　　大家都是出身于底层，否则也不会跑来读夜校。
　　为了能尽快得到这张并不值钱的文凭，学得都很认真。
　　不过呢，居然有几个男生偷偷地在看自己啊。
　　看来以后应当保持身材啊。
　　原来瘦得皮包骨头，就是漂亮啊。
　　可惜，下学的时候，他们见到老马和车子，脸上都变了颜色。

　　祖母

　　周六上午需要上课，下午有空闲的时候，她跑去看。
　　其实何丽娜和她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不过是他祖父的姨太太罢了。
　　想当年包家也是大富之家，包老爷有好几个姨太太。可惜后来败落。
　　包先生的母亲是二姨太，似乎始终不很得宠的样子，所以手里也没有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
　　三姨太已经早亡。
　　四姨太最得宠，据说最后老头子把家底都留给她。
　　她自己没有子女，独自住着三层楼的花园公寓，用着两个女佣。
　　反正她手里有钱，也就不会寂寞。
　　平时总有人陪着打麻将，一帮名义上的孙辈也常常跑去看她。
　　不知怎么的，包小红从小就和她谈得来，因此倒把她当作亲生的祖母一般。
　　见到包小红，何丽娜笑笑：“瞧瞧，这么一改，真有几分姿色啊。”
　　她站起来：“王太，我替我打牌吧，我去和小红说会儿话。”
　　两个人坐在另一间小客厅里。
　　包小红叹口气：“我的事，你都听说了？”
　　“当然，这种事情，传得很快嘛。”
　　“可是，我并无姿色，他不过是看上我的倔强，以征服我为乐趣。”
　　何丽娜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重重叠叠。她已经快七十岁，仍旧端庄秀丽。
　　“这倒无所谓。再好的姿色，也保持不了几年，一过三十岁，就走下坡路。倒是臭脾气能雷打不动地坚持一辈子。”
　　“可是，他不可能离婚。”
　　“小红，他肯出大钱包养你，已经很不错。你不要太天真。”
　　“可是……”
　　何丽娜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我明白的。你希望能找个知心的人，两个人白头到老。”
　　包小红叹息：“可是，这么多年，并没有一个男人对我感兴趣。”
　　“所以要抓住机会，不要犹豫。”
　　“我的麻烦在于我不能后退，否则他会立刻失去兴趣。”
　　“呵呵，这倒也是。”
　　“再说，他这么大年纪，不可能陪我一辈子，我的后半生怎么办？”
　　在经历过这样的杰出人物之后，对其他平凡的男人恐怕是不屑一顾。
　　“这个嘛，倒好办。只要你把手里的钱抓紧，自然不用发愁。只要有钱，自然会有年轻的男人陪着你。现在出来卖身的，不仅仅是年轻的女人嘛。”
　　包小红不禁打个冷战：“卖掉自己，换来钱，再去买别人？”
　　据说这位祖母家里，就常有年轻的男子出没。
　　“哈哈，概括得好啊。”
　　“可是，在这种交换的过程中，怎么会有心心相印的感觉呢？”
　　何丽娜长叹一声：“哪能要求太多啊。有人陪着，就已经不错啦。”
　　每一个笑脸与温柔，都是用金钱换来的。
　　如同塑料花，比真花还要娇艳，却不值得珍惜。
　　包小红坚定地摇头：“不，我不要这样。我一定要想办法摆脱他。”
　　“这年代，不会有白马王子出现来救公主。”
　　包小红大笑：“就算是有，我长得这个模样，他也不会来救。”
　　一切还是要依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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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三日，晴，气温二十一度。
　　海儿就说我是傻瓜，不懂得什么叫好运气。明明是走路踢到了金元宝，却不知道捡起来。
　　可是，我怎么总是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呢。
　　他对我连肉欲都没有，纯粹就是追求征服的快感。

　　怒火

　　这个昂贵的健身俱乐部里，其实只有两种人。
　　会员大部分是男人，小部分是女人，年纪基本上都在四十岁以上。
　　陪着他们来运动的，却清一色是年轻的俊男美女。身材窈窕、长发飘逸的丽影随处可见。
　　在金钱巨大的杀伤力下，无数美女（及美男）竞折腰。
　　包小红坐在温泉泳池边上看书。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能做剧烈的运动。
　　章天启从池子里走上来，抖动着身上的水珠。他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身体还真是保养得不错。他的身体不仅白晰，而且皮肉也不松弛，更没有多少肥肉。
　　他披上浴巾，坐在椅子上，喝口纯净水：“喂，我说麻雀啊，不要喝太多的果汁，你的肠子会痛的。”
　　包小红赶快把杯子里的果汁一饮而尽：“不管它，先喝下去再说。”她仍旧在低着头看书。
　　“好啦，我们先去按摩，一会儿就要吃午饭。”
　　她摇头：“我不需要色情服务。”
　　他大笑起来：“你倒是想得美。这里都是正规的按摩师，你当是路边的洗头坊啊。”
　　果然，她在按摩师的手下，慢慢地觉出来舒服：“嗯，有钱真好啊。”过一会儿，她居然睡着。
　　章天启微笑。她比他年轻三十岁，真的是两代人啊。
　　只有年轻人，特别是这种傻瓜，才会对这些享受感到惊喜。他已经习惯，早就没有了新鲜感。
　　他站在床边，拍着她的脑袋：“起来，皇上，要用膳啦。”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啊，什么事啊？”
　　“快起来吃饭。我已经饿啦，你再蘑菇，我就把你吃掉。”
　　她立刻爬起来：“别吃我，我刚修好，很值钱的。”这倒是，四十多万啊，还是美元。
　　章天启用手圈着她的腰：“嗯，伯伯扶着你，这样走路轻快些。”
　　她如同触电般跳到一边：“你……在我身上安装窃听器？”
　　“嘿嘿，就在这串项链里嘛。”
　　“那……高老板……”
　　“这个老色鬼，居然敢搂我的女人。要不是因为是你主动献身，哪能只是打断他的腰，早把他扔海里去。”
　　“天，真是你干的。”她早就在怀疑，为什么高某人会碰巧跌坏腰，原来如此啊。
　　“那……他知道不知道……”
　　“他当然不知道。不过你以后要小心啊。这次又花掉我两万块。”
　　包小红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大笑起来：“怪不得整容时你要保持我的原状啊，要是改成绝代佳人，得多花很多钱去摆平无数的追求者啊。”
　　“嘿嘿，算你猜对啦。快去吃饭。”
　　她凝神看着他：“另一位高先生，就是把我扔在半路上的那位，是否也遭遇不幸呢？”
　　“不过是跌断腿而已。”
　　她大怒：“章天启，你可是真霸道啊，干什么不真的打个笼子，把我关进去呢？”
　　他笑：“会有这么一天的。”
　　她狂怒之下，想也不想，挥手向他的脸上打去。
　　“啪”地一声脆响，两个人都呆住。
　　他慢慢地摸着脸上的掌印，终于笑起来：“好啊，居然敢打我。”
　　这可是他破天荒第一次挨打。
　　包小红的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地走到更衣室里去换衣服。
　　她换好出来以后，章天启已经不见踪影。她也不去找她，自顾自离开俱乐部，坐上出租车就回到家。
　　包太太和包先生领着章瑞出去玩耍，家里并没有人。
　　她去厨房里找了些牛奶喝下，然后就坐在沙发上看书。过半小时，她有点困，就捧着书，推开卧室的门，准备倚在床上再看一会儿就睡午觉。
　　一个人坐在桌子边上，在看她的日记。
　　她愣住：“你怎么在这里？”
　　“呵呵，我的车子比出租车快多啦，当然是比你早到。”
　　“你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用钥匙开门嘛。”
　　她快步走过去，抢过日记：“不许看。”
　　可是，这人已经在屋里呆过半小时，估计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吧。
　　他大笑：“原来你挺喜欢宋书明嘛。”
　　她冷冷地看着他：“这是我的家，请你立刻离开。”
　　“啊，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嘛。我对你的身体当然有兴趣，是否需要现在就证明给你看呢？”
　　“立刻走，否则我会报警。”
　　他站起来：“好的，小姐。两位高先生的地址，我已经写在本子上，你或许想去看望他们呢。”
　　他走到她的身边，微笑地看着她紧绷的面孔：“记住，你是我的女人。不要去招惹别人，否则他们会有麻烦的。”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也记住，要想把这个游戏玩下去，就不要把我捆得太紧。”
　　他大笑：“好啊，我一定奉陪到底。”
　　他笑着离开。
　　包小红狠狠地关上铁门，顺手拿起沙发上的一个垫子，把它当作假想敌，一顿暴打。
　　她发泄够啦，不禁坐在沙发上又笑起来。真是的，从来不曾打人耳光，今天居然也破了记录。
　　她打开日记，上面用苍劲的字体写着两个地址。她撇嘴，这家伙，居然写得一手好字啊。
　　老马当然在楼下等着她。她坐上车：“麦理浩复医院。”
　　老马轻声说：“章先生今天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啊。”
　　她微笑不语。挨打，还要装出高兴的样子，这人真是善于伪装嘛。
　　******************************
　　高家龙独自躺在病床上，神情很是落寞。见到包小红来看他，很是高兴。
　　包小红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很痛吧？”
　　“嘿嘿，也没什么。你怎么会跑来看我呢？”
　　他是苦出身，只是因为岳家陪送大笔的嫁妆，才慢慢发迹。
　　“伯伯还欠我一顿饭呢，难道你忘记啦？”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对我本人感兴趣呢。”
　　包小红咯咯地笑，这人不过是几千万的身家，不仅矮小，而且又胖又丑，跟章天启比起来，简直就是赖蛤蟆比天鹅。
　　她笑一会儿，才轻声问：“要是我真有兴趣，你能养得起吗？”
　　高家龙摇头：“不是钱的问题。我是依靠岳家才发达的，哪里敢理直气壮地包二奶。”
　　“所以就经常骚扰人家女职员啊。”
　　他大笑：“我也是没有办法嘛。吃不到摸摸总可以吧。”
　　包小红也笑。这人也有可怜的一面啊。
　　在他们的笑声中，一个瘦瘦的中年妇人走进病房。她见到高家龙握着年轻女子的手，脸上立刻微微变色。想必是高太太吧。
　　果然，高家龙慌忙抽出手：“淑芳，这位是包小姐，是老贾公司里的员工。”
　　高太太冷冷地点头：“包小姐很关心我老公嘛。”
　　包小红笑得花枝乱颤：“我和他不过是三天前才认识的。我先告辞啦。过几天再来看望高老板。”她迅速地走出病房。嗯，这回可惹祸啦，想必两人会大吵一架。
　　她迟疑一下，终于在门口站住，回过头来：“嗯，我想和高太太谈几句话，不知道……”
　　高太太站起来：“可以。”
　　两个人走到僻静处。
　　包小红笑道：“高老板是有名的咸湿伯，高太太想必也听过这事吧。”
　　高太太不语，过一会儿，才慢慢地问：“你可是对他感兴趣？”
　　“哈哈，我已经被别人包下，高太太不必担心嘛。其实呢，男人就是喜欢寻花问柳，这是他们的本性。高老板因为惧内，所以才变成这个样子。他除去有钱，又哪里有吸引人的地方？给他自由，早晚他会明白过来。”
　　高太太微笑：“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
　　高德宝的情形更糟糕些。从前那么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现在居然现出白发。
　　他苦笑：“想不到你会来看我。”
　　一班旧同事都各自忙着，当时出事时来看过一次，就算是仁至义尽。
　　包小红打量着窄小的客厅：“怎么搬到这里来住？”
　　“从前只有我一个人工作，要养着太太、孩子、房子、车子，根本就是在撑门面。现在失业在家，能有地方住就算不错啦。”
　　她默然，这人并无什么过错，却受到连累。
　　她看着他的腿：“你的腿……”
　　“唉，左腿的骨头碎得厉害，只能切去一段。”所以走路时却有点儿瘸。
　　他原来不过是小职员，变成这个样子，恐怕很难找到像样的工作。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来，高太太接听之后，挺惊讶地把话筒递给包小红：“这是找你的电话。”
　　“喂，需要我给高先生提供一个工作机会吗？” 章天启的声音中充满嘲讽。
　　包小红气得恨不得咬话筒一口，可是，看看高德宝鬓边的白发，她只好叹口气：“好，算你狠，什么条件？”
　　“嘻嘻，把你的初吻献给我。”
　　“不行，换一个。”
　　“嗯，以后要注意保持身材，什么时候达到了一百二十磅，就得陪我上床睡觉。”
　　“好吧。”
　　“今天还没有结束呢，说好了陪我一整天的，一会儿要陪我吃晚饭。”
　　“可以。还有什么？”
　　“呵呵，没有了。五分钟后，宋家明会和他联系的。啊，我其实就在车子里呢，你赶快下来吧。”
　　包小红放下电话：“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她不愿意把这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她匆匆下楼，果然见到章天启笑嘻嘻地坐在车子里等她。
　　她叹息一声：“你真是阴魂不散啊。”
　　“你是我的女人，当然要看紧点儿嘛。我们现在去吃饭，然后去跳舞。”
　　*************************
　　十一月四日，晴，气温二十度。
　　今天可算是出口恶气。章某人的脚，肯定已经变成猪脚。
　　这不是我的错。
　　从前是学过跳舞来着。可是，在做了无数次壁花之后，早就忘光啦。
　　幸好不是高跟鞋，否则他一定会变成残障人士。
　　嗯，依偎在他怀里，很舒服啊。
　　可是，为什么周围的美女都恶狠狠地瞧着我呢？
　　当然啦，我是比她们长得丑，那又如何？呜，我也是在卖身啊，何必嫉妒我呢。
　　她们卖的是青春和肉体，我卖的是臭脾气，没有什么区别嘛。
　　为什么我可以对章某人凶恶得如同晚娘一般，而她们却必须作小鸟依人状呢？
　　这是因为我们的买卖关系，是建立在精神层面上的嘛。

　　惊艳

　　周一上班的时候，贾文正就把包小红叫到总裁办公室：“你给高太太念了什么咒语，她居然肯让老高换个漂亮的女秘书。他昨天晚上在电话里，跟我哭着说要感谢你。”
　　包小红微笑：“贾总说话太夸张啦。”
　　“嘿嘿，他倒是没有哭出来，可是我猜也差不多。真看不出来啊，你还挺能干。”
　　“多谢总裁表扬。以后我会再接再厉的。”
　　“嗯，正好业务部缺个主管，你一会儿收拾下东西，就去十五楼吧。”
　　包小红有点犹豫：“我的本事有限，还是作个低级秘书比较合适。”
　　贾文正微微扬起眉毛：“你不愿意去？”
　　包小红点头：“我的本事，就是会打字，只配当个文秘。”
　　他歪着头，细细地打量着她：“你可以慢慢地学习啊，罗马又不是一天建成的。”
　　包小红微笑：“贾总如果想培养我的话，也要循序渐进，不可拔苗助长。”
　　“哦，你很有自知之明啊。好吧，工程部里缺个打杂的，你去那里吧。”
　　“谢谢总裁。”
　　其实，她到这家公司，不过三天而已。
　　工程部分配给她的工作，都是比较简单的，每天就是打字、影印、倒咖啡，和从前差不多。她手脚麻利，为人又和气，倒也工作得顺利。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
　　这一天，包小红闲着无事，坐在办公桌边研究图纸。反正这些也是设计师废弃不要的草图，她正好拿来观摩。她从七岁开始学绘画，整整学十年，原来是想考艺术系的。可惜，包家并没有足够的财力供三个孩子上学，她只好选择收费低的师范类学校。
　　工程部主管按铃把她叫进去：“包小姐，你快去陈先生家取图纸。这是地址。等会李老板要来，你务必在两小时内回来。”
　　她看了看手里的地址：“好的，应该来得及。”
　　陈洛飞住在浅水湾的高级住宅区内。轩敞的客厅足有两千呎，除了几株植物外，完全都是白色的。
　　包小红站在门厅内，看了看一尘不染的客厅，微笑道：“这是圣殿，我这等俗人不可入内。陈先生快把图纸给我，我要赶回去交差。”
　　陈洛飞相当年轻，给人的第一个印象便是苍白儒雅。
　　他的身材高大而瘦削，浅灰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他的手指细长，声音平和而低沉。
　　他笑笑：“好的，包小姐请稍等。”
　　包小红趁机打量着客厅里的布置。家具很少，可是似乎都是很值钱的样子啊，看起来就让人赏心悦目。雪白的墙壁上，任何装饰物都没有。
　　陈洛飞很快地回来，把图纸交给她。包小红接过东西时，大胆地摸一下他的手：“嗯，也是热乎的，我还以为你不是凡人呢。”
　　他微笑：“那我是什么呢？”
　　“是神仙啦，或者是吸血鬼什么的。”他苍白得吓人。
　　他大笑：“现在是白天，哪里有鬼会跑出来。你小说看太多吧。”
　　包小红不好意思地点头：“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也难怪我会害怕嘛。好啦，以后再聊。”
　　****************************
　　十二月十日，阴，气温十二度。
　　见过了陈洛飞，才知道什么叫做“玉树临风”。
　　跟他比起来，宋书明之流简直就是粗人。
　　天，男人也可以长成这样啊。
　　看他的排场，肯定是富家子。一个二流设计师，肯定住不起这种大宅子。
　　把他的肉体换给我吧，我就可以当个绝代佳人啦。

　　杰克

　　那张图纸有几处需要修改，结果第二天，包小红又被派去送东西。
　　陈洛飞笑着招呼她：“进来吧，我一个小时就可以改好，也免得你跑两趟。”
　　包小红倒是随遇而安，自己拉开冰箱找东西喝。
　　“天，都是清水，有没有饮料啊？”
　　陈洛飞的工作室在另一间屋子里，他提高声音：“没有。”
　　“这是什么破客厅啊，连电视也没有。”
　　“我从来不看，也没有收音机和报纸。”
　　杂志倒是有一大堆，都是专业刊物。包小红只好凑合着看。
　　他终于改好图纸，走到客厅里：“好啦，给你。”
　　“你平时都吃什么东西？”冰箱里只有白面包和清水。
　　“面包和水啊。有时吃些水果。”
　　“天天这样？”
　　“对啊。”
　　她呻吟一声：“我可受不了。我决不做神仙。”最近几天，她的肠子已经可以接受正常的食物了。她连做梦时，都梦到吃大餐。
　　他大笑：“我又不是神仙。”
　　包小红站起来，快走到门厅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用钥匙开门。
　　她神情紧张地停住脚步，看着陈洛飞。
　　陈洛飞笑笑：“不用害怕，是我朋友。”
　　一个高大的洋人走进来。包小红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一头长长的金发，皮肤细腻而白晰。他端正俊秀的鼻子和双唇，宛如大理石雕像。 冰蓝色的眼眸，则宛如浩瀚的海洋。
　　好一位翩翩美少年啊。
　　她慢慢地回过头，眼睛里充满疑惑。
　　这人居然有钥匙，当然和陈洛飞的关系密切。
　　陈洛飞微笑：“这是杰克，我的男朋友。”
　　包小红只好点头微笑：“下午好。”
　　然后飞也似的逃走。
　　*********************
　　章天启听说之后，笑得喘不过气：“好不容易遇上白马王子，居然是个同性恋，真惨啊。”
　　包小红气急败坏，用力打他的肩膀：“不许笑，人家伤心死了，你还笑。”
　　“好，好，不敢笑啦。瞧瞧，整个餐厅里的人都在看你呢。”
　　这是间高档餐厅，其他的人都在低声交谈。
　　包小红只好放下手：“我其实根本不敢打他的主意。他根本就不食人间烟火，天天清水面包，我可受不了。”她专心地对付着龙虾和牛排。
　　“喂，不要太贪吃，记住你的承诺，不要长到一百二十磅啊。”她现在只有一百磅。
　　“唔，在我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这种扫兴的话。”她仍旧是埋头苦干。
　　章天启不禁轻笑：“真是个傻瓜，一会儿等吃饱又要后悔。过几天是圣诞节，有什么安排啊？”
　　“在家看书。快要考试啦，再不用功到时候就要熬夜。”
　　“免费的地中海旅行，去不去？”
　　“不去。要是不小心被章太太看到，你就惨啦。”
　　“嘿嘿，她当然知道有你这个傻瓜整天地虐待我，拍手叫好还来不及，哪里会生气。”
　　包小红惊讶地抬起头：“她……知道？”
　　“当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嗯，我还是当缩头乌龟好，万一她心里其实是在生气，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哈哈，胆小鬼。不去就不去吧。好好地在家里看书吧。”
　　********************
　　她刚看半天的书，陈洛飞就打来电话：“包小姐，请你救救我。”
　　她大惊：“出什么事？失火？劫匪？”当然不会是地震。
　　“不是。我祖父要见我。”
　　“咳，真是的，吓我一跳。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不会是要向自己借钱吧。
　　“嗯，包小姐，你也知道我和杰克的关系……我祖父是个守旧的人，要是知道这事，非要杰克的小命不可。所以我一直告诉他，我有个要好的女朋友。现在，他要我带着女朋友去见他，车子已经快到啦。”
　　“嗯，知道。”该不会是让自己冒充这个子虚乌有的女朋友吧。
　　“你能不能陪着我走一趟？”瞧瞧，真来啦。
　　“不行，我已经有安排。”谁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过是认识半个月而已。
　　“求你，包小姐。我认识的女人，除了你，就是钟点工，可是她已经五十岁。”
　　“让杰克去找人。”
　　“他是洋人，认识的都是洋妞。”嗯，估计那老头子不会认可的。
　　“……我真的有安排。”
　　“求你，再不快点，就来不及啦。”他的声音里带哭腔。这是什么男人啊。
　　她叹口气：“好吧，我收拾一下东西，你到我家楼下接我。”
　　她放下电话，想想，又给章天启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包小姐？”
　　“是，我是包小红，有事想跟章先生请示。”
　　章天启的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高兴：“怎么，想我啦？”
　　她认识他一年多，从来不曾主动给他打过电话。
　　“嘘，章太太是不是还在你身边呢？”
　　“放心，刚才是小凤。”
　　嗯，他最忠实的秘书，不知道亲密到什么程度。
　　“我的白马王子要带我去见太上皇。”
　　“好啊，恭喜你。”
　　“可是，他会不会是个人贩子，要把我卖到马来西亚的妓院里。”
　　那可就惨啦，管闲事落个这样的下场。
　　“哈哈，陈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会把你卖掉的。再说，你也不值钱，根本收不回来路费。”
　　“嗯，这下我就放心啦。”看来长得丑也有好处啊。
　　她放下电话，开始收拾衣物。
　　包太太倒有点不放心：“这人可靠吗？”
　　“放心吧，老妈。”
　　他当然不会趁机占她的便宜，就像她不会去强暴一个女人一样。
　　章瑞在边上大叫：“你答应下午带我去海洋馆的，不许你走。”他抱住她的腿。
　　包小红只好先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哄他：“乖孩子，大姐有急事，等会儿叫你老妈带你去。”这孩子整天地管包太太叫妈，包小红也只好当他姐姐。
　　“不行，大人说话要算数。”
　　“好吧，什么条件？”这小家伙在讨价还价方面，颇有天才。
　　“嘻嘻，三顿麦当劳。”
　　她叹息一声：“好吧，一言为定。”
　　她匆匆提着箱子来到楼下。包太太不放心，也跟下来。
　　陈洛飞已经等在楼下，微笑着和她们打招呼。包小红听到身后的老妈满意地叹口气。
　　具有这等相貌和气质的人物，当然是任何丈母娘心目中最佳的人选。
　　其实，包太太的心里一直在遗憾。三个女儿都长得这么丑，功课好又有什么用，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小黄和小蓝还在读书，倒不必着急。小红已经快二十七岁，却整天地和个老头子泡在一起，那人又摆明不会和她结婚。她当然心烦。
　　现在见到陈洛飞，她立刻喜上眉梢：“小红啊，你尽管去多玩几天，不要急着回来啊。”

　　害怕

　　包小红不敢向前走，一把拉住陈洛飞的胳膊：“老天，时间逆转，回到清朝啦？”
　　十几个女佣站在车边迎接他们，居然清一色地穿着旗袍和绣花鞋。
　　她们身后是青砖碧瓦的古式建筑。
　　陈洛飞笑：“当然不是。不过我祖父不喜欢现代化的东西。”可是，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
　　“那……我怎么行礼呢？”
　　“点点头就可以，不要害怕嘛。”
　　包小红紧紧地拉着他的胳膊，走过长长的回廊：“这些柱子上的绘画不是仿古的。天，是真品啊。”少说也有两百年的历史。
　　“嗯，你眼力不错，这些柱子，原来是在雍王府里的。”
　　陈家老太爷是个又高又瘦的老头子，看样子有七十来岁，可是腰板笔直，双目炯炯有神。
　　他打量着包小红：“听说你很能干嘛。”
　　包小红笑：“您过奖啦。”
　　屋子里只有她和陈太爷，其他的人都退下去。她心里好生害怕，脸上倒还能笑得出来。
　　穿帮又怎么样，不过是臭骂一顿把自己轰走，还能怎么样。
　　真要是害死自己，章天启会给她报仇。
　　“嘿嘿，你胆子很大嘛，居然敢来冒充洛飞的女朋友。”
　　她扬起眉毛：“我就是他最亲密的女朋友。”
　　这倒是实话。对于陈洛飞来说，没有更亲密的女人，当然他的男朋友不算。
　　“嘿嘿，洛飞还以为能瞒得过我。那个杰克，根本就是吃软饭的。”
　　包小红松口气：“咳，原来你都知道啊。”
　　她又累又饿，心情一放松，立刻胃口大开，开始扫荡桌子上的点心和水果。
　　“哦，你现在不害怕了？”
　　“唔，当然，反正也被你识破，我赶快吃饱，就回去啦。”
　　“不怕我把你乱棍打死、拖去喂狗？”
　　“就为这么点小事？那我可就要冤魂不散啦，整天地呆在你家里闹鬼，看你怕不怕。”
　　陈太爷笑起来：“我要是再年轻些，肯定把你留下来作个小妾，真是个小傻瓜。”
　　她不回答，忙着吃东西。
　　老头子似乎在自言自语：“你要是在订婚宴席上也这个样子，就太丢人啦。”
　　“啊，还要留我多住几天，多谢多谢。我会注意保持风度的。”
　　不过是说说罢了，一见到美食，她就如饿狼一般。
　　章天启总是不敢点太多的菜，她会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吃光，然后就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因为她的肚子痛得让她站不起来。
　　“嗯，一会儿裁缝会给你量尺寸，有几件首饰也要试试大小。”
　　她慌忙摇手：“我带着套装来的，首饰也有几件，不必这么客气。”能混上吃喝就行啦。
　　“洛飞是我最心爱的孙子，他父母都不在人世，我当然多宠爱他些。”
　　“是啊。”
　　“所以他的订婚宴席也要多摆几桌。”
　　“是啊。”
　　“有许多亲友要来，他的未婚妻当然要打扮得漂亮些。”
　　“是啊。”
　　“你相貌太丑，必须要好好修饰。”
　　“是啊。”她忽然发现情况不对，赶快把嘴里的糕点吐出来：“他订婚，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他的未婚妻，你说有什么关系？”
　　她目瞪口呆：“你也知道，我是临时客串的。”
　　“我当然知道。可是，洛飞已经三十岁，也到该成家的岁数啦。”
　　“是啊。”
　　“他这个样子，哪里会有女人肯跟着他。”
　　“是啊。不，不是……为了钱，会有许多女人愿意的。”
　　“那你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
　　包小红瞪眼：“你当我是淘金女啊？我和他在同一间公司，是他可怜巴巴地求我，我才来的。”
　　“你既然来了，就演下去嘛。”
　　她大力摇头：“不行，我以后还要嫁人呢，哪能败坏自己的名誉。”
　　和章天启混在一起，就已经够要命啦。再加上陈某人，只怕那班亲戚会笑掉大牙。
　　陈太爷沉下脸：“不过是演戏罢了，你要是不肯……哼……”他的目光凶悍如虎豹。
　　包小红吓得打个冷颤，呆呆地看着他。过一会儿，她才小声问：“你要怎么样？”
　　“把你送到最下等的妓院去当婊子，让你染上一身病，然后扔到海里喂鲨鱼。”老天，怎么有钱人都是这么凶恶啊。她只好点头答应：“只是订婚啊，我以后可不能和他结婚。”
　　“可以。我也是为了保全体面嘛。以后会给洛飞找个合适的女人。”
　　她松口气：“看来真是不能多管闲事啊。”
　　她又拿起糕点：“这是什么点心，味道很好啊。”
　　陈太爷笑着摇头，真是个小孩子啊。可惜自己已经八十岁，否则一定不会放过她。
　　*************************
　　包小红带着满脸的疲惫回到家里。“老妈啊，原来给人当女朋友这么累啊，我骨头都要散架。”
　　包太太挺高兴：“什么时候认识的陈先生？从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他是公司里的同事。”
　　“他结过婚没有？”
　　“当然没有，我是他唯一的女朋友。”
　　当然不能告诉老妈为什么自己会是他唯一的女朋友。
　　“太好了，你可要抓紧他。”
　　“好的。”
　　“他家里人对你怎么样？”
　　“当然很好。诺，这是送我的礼物。”
　　她递上一个袋子：“都在这里了，您看看就知道啦。”
　　包太太接过来。好沉，一定是什么土产。
　　她把袋子往桌子上一扔，然后打开拉链。
　　她猛然睁大眼睛，然后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包小红轻笑：“怎么样，够吓人的吧。”
　　包太太脸色苍白，过一会儿，才轻声说：“老天，被你挖到金矿。”
　　袋子里都是首饰，少说也有上百件。只看上面镶嵌的各色宝石和珍珠，就知道都是值钱的货色。这么一袋子，至少能值几百万啊。
　　“嘿嘿，不容易啊。几百位亲戚啊，笑得我的脸上都长皱纹啦。”
　　还要穿着紧得要命的衣服，脖子上挂着沉重的项链，脑袋上顶着各式各样的发簪，整天都要摆出笑脸。幸好那件裙子很长，她可以穿上双平底鞋，否则真的要当场昏倒啦。
　　眼看着桌子上摆满美食，她却要忙于认亲，居然一口也吃不到，真是伤心啊。
　　而且这种悲伤整整持续五天啊。真是惨无人道啊。
　　“这些……都是送给你的？”
　　“当然。现在都给您啦，我留着也没有用处。”
　　本来她不想要的，装在袋子里给陈太爷送去。老头子硬要她留下，说是算她的出场费好啦。
　　又不是明星，哪里能演几天戏就挣这么多。
　　她把袋子偷偷地留在房间的柜子里。
　　可是，下飞机的时候，那个笑呵呵的侍应生却把袋子送到她面前：“包小姐，这是你的首饰。”
　　她只好叹息一声，提着袋子回家。
　　包太太激动得热泪盈眶：“小红，你真是好命啊。我要去租个保险柜存起来，将来给你做嫁妆。有这些东西傍身，婆家就不会看不起你。”
　　包小红只是笑：“随便吧。”
　　*************************
　　一月三日，雨，气温三度。
　　陈家是东南亚的富商，亲戚朋友都是有钱人，自己真要是嫁给陈洛飞，还不被那班人歧视死。
　　好在陈洛飞不会跟自己结婚。
　　他的心上人是杰克嘛。

　　同心

　　章天启过生日的时候，包小红送56朵非洲菊给他：“祝你生日快乐。”
　　他低头看着花束：“什么花啊，这么小？”
　　“嘿嘿，这是菊花中最便宜的。”反正过生日送菊花就可以啦，当然不可太破费。
　　他倒不生气，把花交给安德鲁：“插好放在我的卧室里吧。”
　　餐厅的墙上帖着十几张画，半裸的女明星们在上面搔首弄姿。
　　包小红点头道：“嗯，这么布置就顺眼多啦。”
　　章天启微笑：“还有好多张呢，送你吧。你可以拿去帖你未婚夫家里。”
　　她大笑：“哈哈，嫉妒吧，说不准我会和他结婚呢。”
　　自从听说她和陈洛飞订婚的消息，章天启总是嘲笑她。
　　“嗯，现在生育技术很发达嘛，不用上床也可以生出来孩子。”
　　包小红不理他，自顾自地吃饭。
　　很快，她就把桌子上的食物一扫而光：“真是小气嘛，就准备这么点东西。”
　　“我是为你好，当心变成肥婆。”
　　包小红叹息：“这可恶的肠子把我害苦了。”只要吃得太多，它就会痛。
　　“你要怀着感激之心才对啊。要不是这样，你早就超重啦。”三个月来，她居然没有增重。
　　她站起来：“好啦，回家。”她下课时就已经九点多，现在已经超过十点钟。
　　他也站起来，挺殷勤地帮她穿好大衣。
　　她低头开始系扣子。
　　他突然张开双手抱住她，她一惊，抬起来头：“又怎么啦？”最近这人有点不正常，经常突然间就一声不吭地把她抱在怀里。
　　他微微一笑，低头吻在她的嘴上。她用力地挣扎着。终于挣脱一只手，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可是，她忘记了，她的手上，戴着陈洛飞送她的订婚戒指。
　　一条血痕，从他的耳边一直延伸到嘴角，殷红的血液慢慢地渗出来，滴在他的衬衫上。
　　她慢慢地后退几步，然后就跑出餐厅。
　　老马和车子都等在院子里，她拉开车门，却并没有上车。
　　她长长地叹息一声，拿出手机。
　　陈洛飞当然在家里，他平时很少外出。
　　然后她给家里打电话：“我今天晚上不回去。”
　　包太太在电话的另一端紧张地问：“为什么？”
　　她只好搬出陈某人：“我在陈洛飞的家里。老妈，你不要问太多，好不好？”
　　包太太想当然地笑起来：“好，随便你吧。”她当然恨不得自己的女儿爬到陈洛飞的床上去。
　　她放下电话，冲老马笑笑：“你也下班吧，明早来接我。”
　　老马微笑，开车离去。
　　她慢慢地走回餐厅。
　　章天启坐在椅子上。
　　血已经凝住。只是，他的脸上，满是落寞。
　　他惊讶地看着她：“怎么，还没有打够，要再来一下？”
　　包小红轻笑：“你猜对啦。”她用手勾住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
　　他慢慢地搂住她，轻声地问：“为什么要回来？”
　　“我也不知道。”因为他郁郁寡欢的样子，让她心痛。
　　“今晚要住在这里？”
　　“是。”
　　“已经想清楚？”
　　“当然还没有。”
　　“我已经五十六岁，很快就到六十岁啦。”
　　“嗯，是够老的。不过你很有钱嘛。”
　　他笑起来：“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他低头开始吻她。
　　*******************************
　　包太太很高兴，而包先生却不痛快：“没结婚不能住在一起。”
　　包太太瞪眼：“他们已经订婚，当然可以住在一起。”
　　包先生只好妥协：“那也该快点结婚嘛。”
　　包小红微笑：“陈家是有钱人，洛飞怕我将来受气，打算先有孩子再结婚。”
　　包太太点头：“这个主意好。生下儿子，你的地位就稳定啦。”
　　包先生只好叹息：“真是的，嫁入豪门有什么好。不过，洛飞这孩子倒是不错。”
　　幸好有陈洛飞这块挡箭牌，她可以把东西搬走。当然，是去和章天启同居。
　　****************
　　按说他应该很溺爱她嘛。
　　可是，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很大的差距。
　　“快起来，上班要迟到啦。”
　　她缩到枕头下面：“嗯，让人家再睡一分钟嘛。”
　　“不行。”他捏住她的鼻子。
　　她只好睁开眼睛：“老天，才六点钟啊。”
　　“先起来跑步。”
　　“为什么要跑步呢？”
　　“为身体健康，为保持身材。快点儿。”
　　她只好坐起来：“唉，给人家当情妇也不容易啊，还要每天跑步。”
　　“当然不容易啦，你动作快点儿。”
　　她开始穿衣服：“你对其他情妇也都这样？”
　　“当然不是。”
　　“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呢？”
　　“因为经常锻炼身体，做起操来才动作有力嘛。”他每天晚上都和她做操，在床上。
　　“可是，你不和她们做操吗？”
　　“当然不。她们长得天仙似的，是用来看的。”
　　唉，长得丑是受歧视啊，她只好乖乖地去跑步。
　　……
　　当然，经常锻炼是有好处的。张小姐等人都跑来向她请教美容秘方。
　　包小红只好说：“就是每天跑步啊。”
　　“可是，看你神采飞扬的样子，不仅仅是跑步的作用吧？
　　她只好说实话：“我在恋爱。”
　　“怪不得啊。对方是谁啊？”
　　“就是那个设计师陈先生嘛。”
　　“长得什么样？多大年纪？是否已经有老婆？有多少身家？”
　　……
　　好在陈洛飞个性孤僻，只和包小红打交道，其他的人来，连门也不给开。
　　包小红每次去取图纸的时候，都带些新鲜水果给他。
　　连杰克都跟她混熟，两人有的时候还聊天。
　　杰克说的是德语，包小红说的是汉语。
　　乐得陈洛飞坐在边上捧腹大笑：“你问他最喜欢吃什么食物。他回答说是网球。”

　　婚礼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是一年。
　　高家龙因为感谢她的帮忙，介绍几个颇有油水的工程给公司。
　　贾文正知恩图报，慢慢地就把包小红提拔为工程部的主管。
　　因为身边有章天启这种等级的人物指点着，她倒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可是，她好生奇怪，终于忍不住问章天启：“已经一年耶，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凶恶呢？”
　　章天启笑：“那是因为人家喜欢你。”
　　“所以不让我吃甜食，每天都要跑步三公里？”
　　“是啊。”
　　“天，什么时候才能给我自由呢？”
　　“我还能活到八十去？放心，用不了十年就行啦。”
　　她倒伤心起来，搂着他哭哭啼啼的。
　　他笑着敲她的头：“馋嘴的懒家伙，哭起来多难看啊。”
　　*********************
　　到了四月份，陈洛飞忽然说有急事找她。
　　这人一向是这么大惊小怪的，所以当他把检验单递给她的时候，她还在漫不经心地喝着汽水。因为她经常来光顾，所以陈洛飞专门在冰箱里给她存着汽水。
　　她终于看明白检验单的内容，手一抖，一杯汽水全倒在沙发上。“天，你……”
　　他的脸色惨白：“最多只有四个月啦。”
　　“是杰克传给你的？”
　　“他也是被人强暴了，不敢告诉我，没想到……”
　　这是什么世界啊，一个男人也会被强暴。
　　不过，长成杰克那样，连包小红看了也动心，简直就是绝世美男子嘛。
　　她伏在他的膝盖上开始痛哭。毕竟已经相识一年多，眼看他如此，禁不住伤心。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啦，我有件事还要求你帮忙。”
　　她低声说：“没问题，章天启的钱很多，借你几千万都行。”
　　“唉，不是钱的问题啦。”
　　她抬起头来：“那还能有什么？”她又不是神仙，还能起死回生？
　　“不要忘记，你是我的未婚妻。”
　　她大惊：“你要我殉葬？”
　　他大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要和你结婚。”真是可爱的家伙，搞得他都有点喜欢女人。
　　“这……”恐怕章天启不会答应。
　　“唉，这是老头子的意思，好歹也要先成个家。”
　　“可是，现在医学很发达的……”不该只有四个月啊，很多人又活十来年。
　　“因为我还有心脏病和其他许多毛病，医生也没有办法。”怪不得他平时就如此地苍白瘦弱。
　　她只好说实话：“这事不能由我一个人决定。”
　　他叹息一声：“我知道。你是好人，一定愿意帮我。”
　　“可是，面子就这么重要吗？”一场毫无意义的婚礼，只是演给大家看，还是义演。
　　“唉，祖父就是好面子，还是迁就些吧。”
　　她只好去找章天启商量。
　　他沉默一会儿，慢慢地点头：“也好，你好歹也能当回新娘。”这是他不能给予她的。
　　包小红搂紧他：“我根本不在乎的。只要你不抛弃我，就可以啦。”
　　他微笑：“我可不能保证。有许多漂亮的女孩子在向我抛媚眼呢。”
　　再老的男人，只要有钱，总是有吸引力的。
　　她也笑了：“我赖上你啦，赶也赶不走的。”
　　想不到梦寐以求的那个人居然就是这个老家伙。
　　她眨眨眼，他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而他的喜怒哀乐，她也是了然于胸。
　　他低声在她耳边说：“要努力地讨好我啊。嗯，我们来做操吧。”
　　*******************************
　　包太太听到消息，激动得几乎窒息：“这就说早晚有这么一天。”
　　包先生倒有些担心：“小红以前和章先生的事，要是被婆家知道……”
　　包太太瞪眼：“什么事？咱家小红清清白白的，是那个老头子自作多情。”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其实是在和那个自作多情的老头子同居。
　　下面的一个月简直就是昏天黑地。
　　原来结婚这么麻烦，要注册，还要订礼服、订首饰、照相、聆听三姑六婆的教诲、拜菩萨还愿……
　　包小红只好搬回家里住，也不敢和章天启见面。
　　她忙中偷闲，去看何丽娜。
　　她的家里，仿佛永远在开着一桌麻将。
　　何丽娜把一个玉镯子戴在她手腕上：“给你的结婚礼物。想不到你的运气还真好。”
　　包小红苦笑：“现代版的灰姑娘。”
　　她的难言之隐，也不好跟她明说。
　　何丽娜点头：“每个人都有苦衷。可是，你至少还能把光明的一面摆出来让人羡慕。”
　　当然，黑暗的那一面总是不为人知的。
　　就算是有些流言，当事人不承认，也可以当作没有。
　　包小红笑：“是，我不该抱怨的。贫家丑女嫁入豪门，简直是闻所未闻嘛。”
　　至少灰姑娘是打扮成公主的模样，才成功地勾引了王子。
　　*****************************
　　其实扮演结婚也是件很辛苦的工作，尤其对于陈洛飞来说更是如此。
　　他的身体日趋衰弱，却要强颜欢笑，也真是难为他。
　　包小红也不舒服，因为在婚礼上，她见到了真正的章太太。
　　她看起来不过是四十岁左右，头发做得一丝不乱，镶滚条的旗袍套装，优雅的皮鞋手袋，项上一串珍珠，戒指上的宝石有拇指甲大小。
　　她的脸上，是淡淡的微笑：“恭喜你啊，包小姐。”语气中不知道有多少嘲讽。
　　章天启也站在旁边，只是笑，装作初次见面的样子。
　　包小红轻笑：“章太太真是美貌，让我自愧不如。”这倒是实话。李芳菲的容貌，真是无比地端庄秀丽。虽然已经有五十岁，举手投足间依旧魅力十足。
　　章太太微笑：“哦，以后我们就是亲戚，包小姐要常来作客啊。”她是陈洛飞的表姨。
　　“好啊，有时间，我一定和洛飞去看望您。”她轻轻地挽住陈洛飞的胳膊。
　　看到他们亲密的样子，章天启的眼里，有愤怒的火焰在燃烧。包小红不禁觉得好笑，这人真是的，这么大年纪，还吃这种干醋。
　　好不容易典礼完毕，包小红立刻装作要昏倒的样子，呻吟起来。
　　陈太爷立刻一挥手：“洛飞，陪着你媳妇去休息会儿。”
　　其实，需要休息的人是陈洛飞。他一进屋子，就倒在床上。
　　包小红赶快给他吃药。他很快就沉沉睡去。
　　过了一会儿，陈太爷轻轻地走进来：“唉，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包小红心里说，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非要演戏给大家看呢。
　　可是，看到老人悲哀的神色，她只好微笑：“我其实是很喜欢洛飞的。”
　　就像她喜欢海儿或者是何丽娜一样。
　　陈太爷叹息：“你是善良的女孩子，怪不得章天启把你当宝贝一般。”
　　他当然会把她的底细查个清楚。
　　包小红犹豫一下，轻声问：“在您多彩多姿的一生中，是否有过心爱的女人呢？”
　　陈太爷笑起来：“当然有，而且不只一个啊。”他的脸色都因此而变得温柔起来。
　　“那么，对于心爱的女人来说，一个男人能付出的最大的宠爱是什么呢？”
　　当然不仅仅是名份、金钱、时间和耐心。
　　陈太爷沉思起来：“是长相守。”穿过时间的长河，直到白发苍苍的那一天。
　　“这是生前，那身后呢？”
　　“当然是同穴而眠。”他醒悟过来，深深地看着她：“你是说……”
　　包小红勇敢地看着他，慢慢地说：“我们并不理解他们的世界，但真情总是永恒的。”
　　她不敢说“爱情”这个词，担心会因此而触怒了他。
　　陈太爷沉默不语。
　　包小红也不再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过很久，他终于叹息一声：“你是很好的说客……好吧，反正你将来也不会埋到陈家的祖坟里，就把你的位子给那个洋人吧。”
　　她微笑：“这才是最溺爱洛飞的祖父嘛。”
　　陈洛飞舍命来演这出戏，不过是为了得到这个结果而已。

　　蜜月

　　婚礼之后，新婚夫妇立刻飞到苏黎士去度。
　　陈洛飞和杰克住在医院里。包小红和章天启住在酒店里。
　　她倒是真正在度蜜月，只不过每天和她颠龙倒凤的那个男人不是新郎而已。
　　市中心利马河西侧的火车站大街是全城最繁华的商业街，集中众多的高级商店，珠宝首饰、名表裘皮、高档服装、文物古玩琳琅满目。不过，逛了半个月以后，她就已经不厌其烦。
　　章天启笑：“真是俗人。好，我们去别处。”
　　她总是整天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会莱蒙湖上泛舟时睡觉，在伯尔尼国际爵士音乐节上打磕睡。章天启只好带她去阿尔卑斯山上滑雪攀岩，结果她挺利索地从山崖上掉下来，磕破头。
　　医生满面怒色地把章天启数落一顿，反正那个医生说德语，她也听不懂。
　　回到旅店，章天启一直沉着脸。包小红也不理他，先躺在床上休息。
　　过一会儿，他叹口气，坐到床边：“你猜那个医生说什么？”
　　“当然怪你这个当老爸的不好好地照顾自己的女儿。”
　　他们的年纪相差太多，总是被人误会为父女。
　　“唉，不是。你最近没有发现自己身体有异常的情况？”
　　“没有啊。吃饭胃口很好嘛。”除比较爱睡觉之外。
　　“多久没有来例假？”
　　“嗯，有一个月……不，是两个月。最近结婚太忙，生物钟错乱。”
　　他瞪眼：“你这人有没有长脑子？有没有医学常识？”
　　包小红见他生气，只好努力地想。她想半天，终于恍然大悟：“你是说，我怀孕了？”
　　“真是笨蛋啊。医生批评我说，你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却还带你来攀岩。”
　　她倒无所谓：“嗯，正好可以趁机把工作辞掉，在家里整天地睡懒觉。”
　　他揪住她的耳朵：“开动你的脑子想一想，你现在是陈洛飞的太太。三个月后，他举行葬礼时，你却挺着个肚子，那孩子生下来之后应当姓什么？”
　　包小红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天，只能说是洛飞的孩子啊。”否则怎么解释整个事情呢。
　　她随即又笑起来：“这样也好，陈太爷会很高兴的。这么演戏，可以塞住悠悠之口。”
　　虽然还有少数几个知情人，但大部分人都会给蒙在鼓里。
　　章天启轻叹：“你怎么就不为我想想。”
　　“咦，你的话好奇怪啊。要是没有洛飞在这里顶着，这孩子的出生证上怎么写？就写是你的私生子？”
　　“可是……”他长叹一声：“只好这样。我实在爱你还不够，让你和孩子都受委屈啦。”
　　当然，他再喜欢她，也比不上喜欢李芳菲的钱。据说有四亿多呢。
　　包小红轻笑：“我已经知足啦。本来是助人为乐的，谁知道反倒帮了自己的忙。好啦，我们回苏黎士吧，我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洛飞。”
　　章天启瞪眼：“不要洛飞、洛飞地叫得这么亲热，你是我的女人。”
　　“呵呵，你吃醋的样子很可爱啊。”
　　……
　　陈洛飞很高兴，跟躺在旁边的杰克说了半天德语。
　　杰克的情况已经很严重，浑身插着管子。
　　杰克轻轻地说了几句，陈洛飞看着包小红：“他猜想这个孩子是女孩。”
　　包小红笑：“好啊，我喜欢女儿，将来老了也可以依靠。你给起个名字吧。”
　　陈洛飞微笑：“还是由章先生决定吧。这孩子跟着我姓陈，已经够不错啦。”
　　章天启点头：“嗯，还是问陈太爷吧。”
　　陈洛飞立刻就把电话打回吉隆坡。陈太爷也很高兴，就说按照家谱里的排行，男孩子应当叫做陈海涛，女孩子嘛，就随便起好了。
　　四个人商量半天，决定如果是女孩子，就叫做陈海蒂。
　　护士进来打针，说是探视的时间已经结束。
　　包小红离开时，杰克还在兴奋地说个不停。
　　陈洛飞笑着应和着他……
　　这是包小红最后一次见到杰克。
　　十天后，他陷入昏迷状态。
　　又过五天，这个红头发的少年就离开人间。
　　包小红哭得很伤心，毕竟也算是曾经相识一场。
　　陈洛飞倒很镇定：“不要哭嘛，杰克去得很安乐，他并没有留下遗憾。”
　　他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银盒子：“很快我们就会在天国中相见，以后就可以长相守啦。”
　　十天后，他就去了。
　　他的葬礼在七月十五日举行。
　　照样是一大群的亲戚跑来参加仪式。
　　当第一掀泥土落在棺材上时，包小红大哭起来。
　　她的伤心倒不是装出来的，一想到这个玉树临风的帅哥从此就要慢慢地变成枯骨，瞬时觉得人生如梦。
　　陈太爷拄着长长的拐杖，默默地看着泥土终于填平坟墓。
　　他轻轻叹息一声：“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遗产

　　陈洛飞留下上亿的给他的妻儿。
　　包小红听过遗嘱，轻轻地笑起来：“我很喜欢浅水湾的房子，其他的都不要。”
　　律师很耐心地劝告她：“陈太太，你的继承权是无可非议的，陈家并没有人和你争夺。”
　　她摇头：“我只要那房子，其他的和我无关。”
　　“那么，按照法律规定，这些遗产会转到他祖父的名下。”
　　她站起来：“您看着办吧。把房子过户给我就行。啊，要从遗产里拿出些钱当过户费啊。我很穷的，恐怕都支付不起这笔费用。”她的全部存款只有七万元，是她历年的积蓄。虽然章天启给她提供许多衣物，但现金从来不曾给过她。
　　陈太爷颇不以为然：“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但有些钱傍身，总是比没有强。”
　　她笑：“我已经挣得几百万的出场费。”订婚和结婚时，她收下好多的首饰，至少值五百万。
　　“可是，将来孩子的生活费用……”
　　“我有工作，足够养活他。”
　　“可是，毕竟在名义上是我们陈家的后代……”他当然知道这孩子是章某人的。
　　包小红看着他苍老的眼睛：“我会每年带他来扫墓。等他到十八岁，我会告诉他真相。”
　　陈太爷只好点头：“你是个倔强的家伙。以后要常来看望我啊。”
　　……
　　包太太挺难过，好不容易找个有财有貌的女婿，居然才三个月就出车祸。
　　她问包小红：“会不会陈家把你当作扫帚星啊？”
　　包小红轻笑：“所以我才放弃遗产，免得人家说闲话嘛。”
　　她把首饰袋子里面的珍珠都挑出来：“这些珠子估计能值七十多万吧，我要拿去卖掉。”
　　“干什么用啊？”
　　“对门的张家不是说要移民，房子肯定是不能带走啊。”张家的面积，是包家的两倍。
　　“不是说在浅水区给你留下大屋吗？”
　　包小红微笑：“那房子阴气太重，我可不想去住。买下对面，和咱们家打通，也有六百呎。我以后要和您住在一起。”
　　包太太点头：“也好，小黄和小蓝都在国外留学，家里就我们两个人和章瑞，也怪寂寞的。”
　　她把图纸拿给她看：“瞧，这里是客厅，这是厨房。这是四间卧室。”
　　新厨房足有百呎。包小红知道老妈在小小的厨房里煮了三十年饭，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个大点儿的空间，不必总是转不过身来。
　　她在工程部将近两年，画画图纸什么的根本就不费力气。
　　包太太高兴得几乎落泪：“还是生女儿好啊，知道我的心愿。”
　　包小红微笑不语。
　　或许平凡的一生，就是幸福的一生吧。
　　为一个男人煮三十年饭，每天在家里等他下班回来。
　　等他退休之后，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起看肥皂剧，也算是白头到老啊。
　　***********************
　　七月二十日，晴，气温三十五度。
　　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以后，章天启就开始变得怪怪的。
　　这当然是他的孩子，他并不会怀疑这一点。
　　可是，为什么他对我的热情，正在慢慢地退去呢？
　　原因可能有三个：
　　第一，他已经厌倦了我，想要换口味了。
　　第二，他似乎很害怕孩子。
　　第三，章太太对他施加了压力。
　　反正最近他已经开始疏远我，从吉隆坡回来后，他根本没有联系过。
　　再遗憾，我也是无可奈何。
　　原来一个男人变心，可以变得这么快，不过是短短的两个月，就冷漠得如同路人。
　　何必遗憾呢？他已经给我四年的快乐时光，让我知道被爱的感觉。
　　平凡丑陋如我，能够有此际遇，已经是奇迹，何必苛求太多呢？
　　可是，为什么会如此心痛呢？
　　人类真是最贪婪的动物，总想要更多。
　　可是，上帝说：已经没有啦，愿意哭泣就哭泣吧。
　　所以我选择哭泣。

　　转告

　　陈海涛和陈海蒂出生的时候，是十二月底。
　　章天启始终没有出现。
　　抱着鲜花来看望包小红的人，是宋书明。
　　他微笑着解释：“最近几天是章太太的生日，章先生在地中海。”
　　包小红轻笑：“有一句话请你转告章先生。我会等他两年，两年后我会找个合适的男人结婚。”
　　她低头看着襁褓中的婴儿：“每个孩子都需要父亲。到两岁多，要有人陪着他们到花园里玩耍。”
　　宋书明沉默一会儿，才慢慢地说：“章先生有他的难处。”
　　“我当然知道。所以给他两年的时间。再说，我也不曾要求他离婚来娶我。”
　　他凝视着婴儿粉嫩的小脸：“多可爱的小家伙。”
　　她笑起来：“那你还不赶快找个人结婚？”
　　“唉，我是高不成低不就，蹉跎至今。”
　　他出身不过是中下阶层，只是因为聪明伶俐，才成为章天启的心腹。
　　他不愿意找个小家碧玉，可是大家闺秀又看不上他。
　　包小红想好一会儿，才说：“听说章新娉已经有二十多岁，你应当认识吧？”
　　章太太有三个孩子，前两个是儿子，老三是女儿。
　　宋书明叹息：“章小姐一向是眼高于顶。”
　　哪里会看得上他。他固然是相貌出众，也有经商的才能，但毕竟出身太低。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那是因为你一向迁就她，她只是把你当作走狗，根本想不到你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从此以后要把她当作一个婊子，轻蔑地对待她，就算是亲热之后，也要说翻脸就翻脸。”
　　宋书明目瞪口呆：“这……”
　　这办法太恐怖吧。
　　她轻笑：“反正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去试一试，肯定管用。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啦，我不会害你的。”
　　“可是，可是……”
　　“章小姐口含银匙而生，根本不用发愁经济问题。所以她为了什么而找一个丈夫呢？伏在她裙下的男人太多了，她根本不稀罕。你去狠狠地打她一耳光，她反而会注意到你。去做一个征服者吧，把你从前受过的气，都撒在她身上。”
　　他是聪明人，立刻恍然大悟：“这就是你的秘密，章先生也是因为你的凶恶而迷恋你。”
　　长达四年啊，虽然她相貌丑陋，却比过去任何一个美女都得宠。
　　包小红大笑：“最初我是因为自卑，见到他不可一世的样子就生气，后来见他居然逆来顺受，就养成习惯了。直到他离开我以后，我才有时间慢慢地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高高在上的人，总是会感到寂寞。因为别人都在战战兢兢地伏在他们脚下，没有人敢平等地对待他们，更不要说蔑视他们了。
　　她笑着，又补充一句：“无欲则刚。你要在心里把她当泄欲工具，不要想着从她身上得到一毛钱的好处……你跟随章天启多年，获得的经验就已经足够你后半生衣食无忧啦。”
　　这就是精神胜利法嘛。
　　宋书明是聪明人，自然会掌握好分寸。
　　宋书明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多谢，多谢。要是真有这么一天，我一定请你去参加婚礼。”
　　包太太站在病房门口咳嗽：“嗯，原来宋先生在这里啊。”
　　她一向不喜欢章天启，连宋书明也因此受到株连。
　　宋书明赶快缩回手：“呵呵，我来看看陈太太。”
　　他赶紧走掉。
　　包太太皱眉头：“小红，你要注意，你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不要和他拉拉扯扯的。”
　　包小红微笑：“放心吧，我和他是多年老朋友啦，不会闹出绯闻来的。”
　　宋书明需要的，是章新娉那样的黄金女郎，根本不会对她感兴趣嘛。
　　****************************
　　十二月二十九日，晴，气温五度。
　　他居然不肯再见我一面。
　　曾经的海誓山盟，都如前尘旧梦，连影子都找不到。
　　原来被锁在金钱里面的人，是他。
　　已经快六十岁的人，居然还如此执迷不悟啊。

　　旅伴

　　包小红轻轻地念着纸条上的地址：“珍福大厦B8118，颐和旅行社。就是这里啦。”
　　她推开玻璃门，前台小姐立刻甜甜地打招呼：“早晨好。”
　　“嗯，有位太太介绍我来这里，已经和周小姐约好时间。”
　　“啊，原来是陈太太啊，请这边来。”
　　周小姐是个娇艳的中年女子，浓妆，裙子非常之短。
　　包小红有点局促：“我要去参加前任男友的婚礼，想找个人陪着我。”
　　周小姐微笑：“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具体要求有哪些？”
　　“这个……当然是要中国人，个子比我高就行。长得什么样无所谓，但是要气质好，不要一见到珠宝就双眼放光。”
　　周小姐笑起来：“这最后一条比较困难。不过呢，也有人可以做到。需要多长时间呢？”
　　“婚礼要在雅典举行，来回要一周时间。明天就出发。”
　　周小姐点头：“嗯，既然是熟客介绍来的，就打个八折好啦，共四十万。要付现金。”
　　包小红睁大眼睛：“多少？四十万？我一个月才挣五万！”
　　原价是五十万嘛，是她收入的十倍。
　　不对，这是一周的价钱。
　　应当是她收入的四十倍啊。
　　周小姐笑：“他是本行中最好的，而且不会轻易接活，我还要先问问他，才能确定下来。”
　　包小红叹息：“好吧，你去问他。我只肯出三万，他要不愿意就换别人。”
　　周小姐笑着去打电话。过一会儿，她快步走出来：“陈太太真是好运气，文春正好想去欧洲转转。这三万块是我们旅行社的佣金，他其实是免费陪你啊。”
　　包小红把厚厚一沓钞票递给她，轻声嘀咕：“这来回的路费都是由我出嘛。”
　　周小姐微笑：“半个小时后，他会在三楼的咖啡厅里等你，就在最后一颗柱子旁边。”
　　包小红找到那个位子后，就从包里拿出一堆图纸开始写写画画。
　　最近一年多以来，她已经成为公司的首席设计师，连她自己都惊异于自己在设计方面的能力。
　　坐在陈洛飞原来的工作间里，她的灵感如泉涌，慢慢地居然也在行内变得小有名气。
　　她有的时候，甚至会怀疑是不是陈洛飞的灵魂还留在这间房子里。
　　反正她从来都是白天在这里工作，天不黑就离开。
　　而且，她从来只是在客厅和工作间里走动，根本不敢进卧室去。
　　明天就要去参加宋书明的婚礼，她必须在今天把最后的部分改好。
　　当文春坐在她对面的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他。
　　他也不说话，就安静地坐在那里。
　　包小红终于感应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来。
　　用“美丽”来形容他才最合适。
　　五官是无懈可击的，黑色的T恤，左手白金手表，右手银手镯，黑色的裤子。
　　他不是很健壮，但是有标准的肩膀与细腰。
　　包小红有点不好意思：“哦，我不知道你已经……”
　　“没关系。看你工作很有意思。”
　　包小红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好，她拿出了机票：“这是你的，明天中午我们在飞机上见面。我十点钟还要去公司开会。”
　　她迅速离开。
　　罗文春看着她的背影。
　　这不是一般的客人，或许她真的只是要去气气前任男朋友而已。
　　从宽敞的阳台眺望远处的爱琴海和巴特农神庙，才能真切的体验到古城雅典的美丽与神秘。
　　罗文春站了足有一个小时，才慢慢地走回到房间里。
　　包小红一直趴在地毯上绘图。
　　这是酒店，根本没有足够大的桌子当工作台用，好在她一向随遇而安。
　　到快十二点的时候，她终于全部改好，欢呼一声，跳起来。
　　这时她才见到坐在沙发上的罗文春。
　　“啊，不好意思。天，已经十二点。”
　　“嗯，你工作很忙啊？”
　　“唉，是这个客人太挑剔，已经改过五次。这次他再不同意，我就不管啦，让他另请高明。”
　　他笑起来：“好大的脾气嘛，不怕把饭碗砸掉？”
　　她摇头：“不会，我是老板的新宠，他正要捧红我，好给他当摇钱树嘛。”
　　她快手快脚地收拾好东西：“好啦，我要去洗脸。再不睡觉，明天早上就起不来。”
　　她洗漱完毕，把被单铺在地毯上，把枕头拍拍松，就躺下来：“我有时睡觉会打呼，你把我叫醒就可以啦。”
　　罗文春疑惑地看着她：“你……你睡在地毯上？谁睡在床上？”
　　“当然是你啊。”
　　他轻轻笑起来：“原来我的作用就是在明天的婚礼上啊。”
　　她含糊地说：“是啊，你长得这么英俊，会把我的前任男友嫉妒死。”
　　然后她就睡着。
　　罗文春默默地看着窗外的比雷埃夫斯港。
　　这是他最后一次陪客人出来。
　　他已经决定要从此退隐。

　　结局

　　这是雅典最大的东正教教堂，庄严肃穆，让人油然而生虔诚之心。
　　章新娉其实并不信教，只是因为喜欢穿白纱，才选择这里举行仪式。
　　包小红轻叹：“真是美丽的新娘啊。”
　　从教堂门口慢慢走过来的，是章新娉和她的父亲章天启。
　　一年多不见，他似乎又新添许多白发。
　　他微笑着，挽着他的女儿，慢慢地穿过走廊。
　　看着他笔直地经过自己身边，包小红不禁想：等海蒂结婚的时候，他已经八十岁，不知道还能不能参加婚礼。
　　仪式结束后，宋书明挽着他的新娘，路过包小红身边。
　　他意味深长地冲着她眨眼，然后就走过去。
　　包小红轻笑，这个家伙，非要她带个漂亮的男人来参加婚礼，摆明是要引起章天启嫉妒。
　　可是，章天启是否会真的嫉妒呢？
　　罗文春轻声在她耳边说：“原来他不是你的男友，他的岳父才是。”
　　包小红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他微笑：“你要尊重专业人士的眼光嘛。”
　　他察颜观色的本事当然不凡。
　　“可是，他嫉妒了吗？”
　　“当然，他已经非常愤怒。”
　　*****************************
　　灯火辉煌的大厅里，穿着晚礼服的人们端着香槟，在三五成群的交谈。
　　宾客中有许多人都是陈家的亲戚，他们见到她，都过来打招呼。
　　连着加几天班，昨天又睡得晚，包小红直想打呵欠。好不容易得个空闲，她赶快拉着罗文春，躲到了僻静处。
　　“啊，原来你真的是陈太太，我还以为用的是假名呢？”
　　包小红疲惫地笑：“我向来无法无天，不畏人言。”
　　见到她又挽着新人，大家的目光都是怪怪的。
　　一定把她当作淘女。可是，长得这么丑，也能做这一行，倒是新鲜事。
　　她把头倚在沙发背上：“你去随便转转吧，我要睡一会儿。”
　　现在才八点多，按照礼貌，至少要坚持到十点以后才能告辞。
　　罗文春微笑：“你尽管打盹吧，我在此护花。”
　　包小红笑，心想这人倒是尽职尽责。
　　她也不客气，倚在他肩膀上，就沉沉睡去。
　　毕竟坐着睡觉很不舒服。
　　她醒来后，却不愿意睁眼，低声问：“几点？”
　　一个低沉的声音回答：“九点半。”
　　她惊讶地睁开眼，这是章天启的声音嘛。
　　果然，坐在自己身边的正是他。
　　她向周围张望：“文春呢？”
　　他低哼一声：“不过认识两天而已，叫得这么亲热。”
　　看来一直有人在监视着她的日常生活啊。
　　包小红看着他鬓边的白发：“怎么也不染染头发？”
　　“啊，已经六十多岁的人啦，就这个样子吧。”
　　不过是六十一岁而已。
　　她闭上眼：“我要再睡会儿。”
　　相见又如何，话再说多，她怕会控制不住眼泪。
　　他轻轻地低下头，吻在她的唇上。
　　她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原来，他还是有点喜欢她啊。
　　过好久，她终于擦干眼泪：“会被人看到的。”
　　他笑：“你挽着新人倒不怕被人看到。”
　　“我喜欢年轻英俊的男人嘛。”
　　“胡说，昨天晚上是谁睡在地板上的？”
　　包小红笑：“你到底安排多少人监视我？不如把钱给我，我每天写报告给你，保证都是实话。”
　　“用不着啦。他们的工作合同到下个月就期满。”
　　她看着他，一个模糊的希望在她的心里慢慢地形成：“为什么？”
　　“笨蛋，因为你已经赢得我。”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什么意思？”
　　“啊，一方面呢，最近几年我已经慢慢地摆脱李芳菲对董事会的控制。另一方面呢，我和她打的三个赌，都赢啦，所以她只好同意我的要求。从此我就是你的人啦，她只是名义上的章太太。”
　　包小红的智力水平，哪能理解这么复杂的事情，只是傻看着他。
　　他微笑：“有个自命清高的家伙，放弃一亿多的遗产。另外有一位爱管闲事的老家伙就把这笔钱转给我使用，好让我能占到更大的份额。有位出身高贵的夫人，不相信有人竟然傻到放弃上亿的遗产，所以我赢得第一个赌注。她也不相信我会对某个傻瓜倾心，居然能够在两年内不近女色，而那个傻瓜也会等我，于是我赢得第二个赌注。她更不相信，有个姓宋的穷小子恶狠狠地对待她的女儿，而这位女儿死活却要嫁给他，于是我赢得第三个赌注。”
　　她怔半天，才笑起来：“老天在上，真是有神灵存在啊。”
　　还是应当助人为乐啊，不经意间，做的几件好事，最后居然都得到意料之外的酬谢。
　　他轻轻地搂住他：“嗯，人家为你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你要怎么报答呢？”
　　她满意地叹息一声：“尊敬的陛下，我才是您的战利品啊。由您随便处置好啦。”
　　他大笑：“这么丑陋的女奴，送都送不出去，只好自己留着啦。”
　　（全文完，大家砸砖吧！）

　　后记

　　一、关于女主角的性格
　　有的读者会认为她的性格有点儿古怪。
　　嗯，持这种观点的MM，一定不是丑女。
　　要知道，像包小红这样的相貌，内心是相当自卑的。所以她学习刻苦、工作认真。
　　所以她虽然渴望真爱，却没有幻想，尽量用理智按捺住感情。
　　当她遇到章天启之后，更多的是游戏心态，不敢轻易地投入真情。
　　所以他们之间暧昧的关系长达一年多，才成为恋人。
　　二、关于女主角的相貌
　　最初是很丑陋的。
　　嗯，看来是遗传造成的，因为包家三姐妹都有相同的烦恼。
　　但是经过整容，多少有些改善。
　　此后服饰改变，多少有些吸引人的地方。
　　算是勉强跳出丑女行列，成为正常人吧。
　　三、关于男主角的年龄
　　故事开始时候，他55岁。故事结束时候，他61岁。
　　因为我要颠覆言情小说的俗套。一般的小说中，帅男都是15-35岁嘛。
　　老年人也有权利追求幸福生活嘛。
　　四、关于金钱与爱情
　　有钱人也是很烦恼的。
　　因为他无法准确地判断：对方是爱自己的钱，还是爱自己本人？
　　所以，无法敞开心灵。
　　结果就成为自我证实的预言。
　　爱情是需要互动的。
　　因为不敢去爱，所以爱得勉强，最终消磨掉对方仅有的热情。
　　最终无法获得爱情。
　　因为女主角是个罕见的傻瓜，没有对于金钱的热切企求，所以她才可以获得信任和爱情。
　　所以那个被金钱所束缚的男主角才会最终选择她。
　　五、关于故事的结局
　　最初并没有写作计划，完全是任凭人物的性格推动情节发展。
　　甚至没有打算让男女主角最终幸福地在一起。
　　我已经为包小红准备好陪着她度过下半生的那个男人。
　　嗯，就是罗文春。
　　虽然他的出身是鸭，但是性格善良，不要求什么爱情，只要有人陪着他就行。
　　对于心碎的女主角，这是人生最好的归宿。
　　然而，当我写到章天启的白发时，忽然心软，对他充满怜惜。
　　虽然他是富人，但是也很可怜啊。眼看生命就要走到终点，却一生也无法拥有真爱。
　　于是，冲动之下，安排个团圆的结局出来。
　　所以看起来有点儿仓促。

　　章天启的番外1

　　克尔•布雷德博士是奥地利人，所以他的英语口音也保持着维也纳人的发音习惯，例如偏爱大开单元音、将词尾er发成类似a元音、辅音前的r也发成元音等。
　　“工作时间长、目标苛刻、依赖工作获取自豪感，这些因素都会产生压力，导致抑郁。”
　　欧阳凤轻蹙秀眉，追问道：“可是，抑郁与……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克尔以医生一贯的淡漠态度回答道：“抑郁症不过是马丁·塞利曼所说的精神病学中的感冒。大约有 12% 的人在他们的一生中的某个时期都曾经历过相当严重需要治疗的抑郁症。精神性阳萎属于功能性阳萎，占阳萎患者的极大多数，多是由于在精神上遭受严重的打击或是心理上的障碍而导致的。常见的病因包括在发育和性交过程中曾受过精神创伤、夫妻关系不和睦、焦虑、缺乏自信心，长时期未有正常的性生活。全球每10个男子之中，就有1人阳萎。”
　　“你的意思是说，这二者之间有关联？”
　　“是的。莱夫教授的最新研究成果表明，想要去掉情绪低落者作为一个精神病人的压力，首先要改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对抑郁病患者来说，夫妻疗法比任何药物都有效。所以我建议李太太也要加入到治疗之中。如果六个月内李先生的精神状态不能改善，有可能并发慢性疲劳综合症，症状包括：头痛、肌肉痛、关节痛、腺体肿大、虚弱疲倦。圣巴塞洛缪医院的彼得·D·怀特博士已经将运动治疗作为重要的治疗手段。所以建议李先生从今天开始就加强运动。”
　　“那么，使用什么药物进行治疗呢？”
　　“临床研究表明，关键是改善夫妻关系，彻底改变恐惧女方、对女方怀有敌意或不信任的心理。具体方法包括想象和妻子热恋时的情景以及第一次做爱成功时的欢快镜头，使自己轻松的进入角色。保证生活有规律、人际关系协调、家庭生活和谐。另外，李先生可以尝试中医的按摩方法，刺激体表某些特定的部位可以调节内脏器的活动功能和人体内的神经系统。”
　　欧阳凤是个优秀的业余演员，把李太太的角色演绎得惟妙惟肖。她的表情中适当地加入遗憾，平静地说道：“我因为患病无法履行妻子的职责，能否通过选择新对象让我先生恢复正常呢？”
　　克尔的声音中全是公事公办的语调，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诧，徐徐答道：“可以。一般情况下，健康正常的爱情，需依靠两种感情的结合，一是温柔而执着的情，另一种是肉感的欲。当柔情与肉感合二而一时，肉欲之情所具有的强大力量就会赋予爱情对象以天仙般的美妙性质。这种力量足以解决李先生面临的抑郁症与功能性阳萎。”
　　……
　　车子就停在priory诊所的门外。
　　车门一关，车子就飞快地行驶起来。
　　欧阳凤微笑着取下假发，摘下眼镜，也帮我取下假发和眼镜。
　　“小凤，我去大马这几天，你再物色一个新人吧。”
　　她轻轻地挑眉一笑：“我已经找到啦。这个肯定管用。”说着就把照片递上来。
　　照片中是那个相貌丑陋的年轻女子。头发杂乱、额头鼓翘、鼻子低瘪、皮肤粗糙，还戴着黑框眼镜。当然，这样的丑女，让人不由得印象深刻。虽然只看过她的照片一次，却牢牢地记住她的名字。
　　“呵呵……小凤，你有没有搞错，这是包小红啊。”
　　“我认为她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你能确定，我会喜欢上这么丑陋的女人？”
　　“是的。包小姐非常有智慧，而且极度自尊，征服她的道路会漫长而艰难。”
　　“笑话，什么叫漫长而艰难。拿张支票在女人面前晃晃，99%的人就可以搞掂。剩下的那1%肯定是刚有新欢，还认识不到金钱的重要性。”
　　欧阳凤的脸上浮现出狡谲的笑容，“我赌三万块，你一年之内不能得手。”
　　一般来说，小凤如果会笑得这样天人共愤，就说明她有绝对的把握。
　　“嗯，让我考虑一下吧。先见她本人一面再决定吧。”
　　微微有些秋风吹过稀疏的树林，枯黄的落叶悠然坠落。
　　包小红坐在长凳上，认真地看着书。
　　不远处，一群小孩子正在玩耍，家长们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聊天。
　　章瑞玩得满身是泥，脸上的笑容和那些淘气的伙伴们一模一样。
　　嗯，看来他们的教养的确管用。当然，费用也比由专家治疗便宜得多。
　　这位包小姐本人倒不似照片中那么丑得吓人。
　　毕竟只有二十五岁，青春的朝气蓬勃多少能够弥补相貌上的不足。
　　她低头看书的神态，居然有点儿和胭脂相似啊。也是微微地蹙眉，嘴角抿得紧紧地。
　　“我能坐在这里吗？”
　　她抬起头，眼神清澈如水，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就低下头继续看书。
　　过一会儿，她自言自语起来：“嗯，企业形象这种东西，关个小秘书什么事，还当作一门课程来考试。”
　　“成功的市场活动与良好的媒体宣传是树立公司形象与品牌、提高公司声誉与知名度的重要手段之一。”
　　“可是，这些是市场总监、销售总监、市场经理、公关经理等等人物需要关心的事情嘛，秘书只要会打字就可以啦。”
　　“一个优秀的高级秘书相当于半个总经理，当然需要掌握市场活动策划以及与媒体交往的技巧。”
　　“可是，低级秘书还是占大多数嘛。”
　　“文秘的课程就是这样设置的嘛，你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学呢？”
　　“当然是为文凭嘛。再考完这最后两门课，我就拿到文凭啦。要是哪天我们幼稚园倒闭，我也可以另谋职业嘛。”
　　她得意的样子如同三岁幼儿，脸上的喜悦层层绽放。
　　“嗯，就你的性格来看，并不适合做秘书的工作啊。”
　　“咦，这就奇怪啦，你又不认识我，怎么会这么说呢？”
　　“一个合格的秘书，不仅要掌握基本的文秘知识，还要注意时刻保持良好的仪表。得体的修饰、着装与举止，是必不可少的专业形象。”
　　瞧她身上肮脏的牛仔裤和磨得发白的球鞋，就知道她是个马虎而邋遢的家伙。
　　“要是让我整天穿着高跟鞋和窄筒裙走来走去的，还真是能要我的命。唉，现在幼儿师范毕业的学生到处都是，要是这间学校倒闭后，很难再找到新工作啊。”她的神色中短暂的黯然，但很快就恢复乐观，笑道：“说不准哪天我就嫁掉啦，让老公来养我好啦。”
　　“
　　哦，原来你很擅长洗衣服、做饭啊。”
　　“我很笨的，做出来的饭非常难吃。嗯，你不是住在这附近吧，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呢？”
　　“啊，我是新住户，刚搬来不久。”
　　“好啊，以后就是邻居啦。我叫包小红，就住在十四栋。”
　　“李夏早。”
　　“啊，李先生的这件衣服还真是不错，穿起来很舒服的样子，在哪里买的？”
　　“是朋友送的，我也不知道在哪买的。”
　　其实这件衣服是由德帕里斯亲手缝制的，因此才会如此地贴身而柔顺。价格是4500美元。以包先生月收入三千多元来算的话，大约要一年不吃不喝才能买得起。
　　“我还想给我老爸买一件当新年礼物呢。好吧，我要走啦。再会。”
　　她站起来，从小孩堆里拉出来章瑞，横眉立目地斥责道：“瞧你，满身都是泥，回去老妈又要骂我。好啦，明天再玩，我们快点回家去。”
　　“不，我要再玩一会儿。”
　　“不行，当心她又把你臭揍一顿。快走吧。”
　　她拉着那个小孩，匆匆地离去。
　　她的背影倒是挺好看，丰满的臀部扭动着，好像邀请别人上去拍一把似的。
　　所以，第二天相同的时间，接着去找她闲谈。
　　她笑着打招呼：“你好。”
　　“啊，是你弟弟吧。”
　　“嗯，就算是吧。表弟。”
　　“看起来很淘气的样子啊。”
　　“当然，小孩子不淘气就是生病啦。”
　　“你很喜欢他啊。”
　　“他不过是临时寄养在我家里，有一天他的父母会忽然跑来把他带走。”
　　“那他的父母为什么不自己带孩子呢？”
　　“谁知道呢？听说是在国外做生意。”
　　“啊，原来如此呀。好了，不打扰你，快看你的书吧。”
　　包小红摇头：“今天我很想聊天啊，不知道章先生有没有时间呢？”
　　“敝姓李。”
　　她笑起来：“我已经查过，最近几个月，并没有什么李先生购买本处的物业。再说，章瑞长得很像你，你们有着相同的鼻子和额头。”
　　“呵呵，好聪明啊。我也是听说小孩子在这里生活得很好，才忍不住跑来看看嘛。”
　　她沉下脸：“生而不养，是何等的残忍。如果是因为贫苦，尚可理解。章先生似乎很有钱的样子嘛，怎么能这样做呢？”
　　“残忍”这两个字触动我的隐痛，胸中不由得怒火升腾。
　　“包小姐，请注意你的用词。我一直在全额负担他的生活费用。”
　　她毫不畏惧地冷笑道：“可惜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上帝，否则的话，我一定请求他来施个神迹，把你和章瑞换换，让你体会一下三岁幼儿的感受。”
　　她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就走开。
　　嗯，很倔强的家伙啊。
　　或许征服这个傻瓜的过程，会很有趣吧。

　　章天启的番外2

　　从香港机场飞往吉隆坡的航班，有３个多小时的航程。根据马来西亚法律，飞机在吉隆坡降落前必须进行机舱消毒……
　　飞机的高度逐渐降低，透过舷窗，马来半岛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扑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绿色——满山遍野覆盖着郁郁葱葱的森林。
　　天然茂密的原始森林和规则整齐的人造树林连成一片，一眼望不到边，持续延伸到吉隆坡机场，融入整个城市。
　　深刻的第一印象让人感叹造化赐予东南亚国家充沛雨量和沃土，得以点染出如此动人和最具生命活力的浓烈色彩。
　　大街小巷都是绿树成荫，街道两旁还有许多密布乔木、灌木和花草的山峦，营造出一片片气势壮观的热带雨林。林中许多高大的乔木从树干上长出发达的气根，悬垂而下，扎进泥土中，在主树干旁形成大量新的支树干。
　　许多从地上蜿蜒而起的不知名的长藤，沿着树干、枝杈，从一棵树攀爬到另一棵树，交错缠绕。花草遍及各处，茂盛而鲜艳。
　　街道旁种得最多的是雨豆树，此外还有青龙木、芒果、木波罗等树冠较为浓密的树种，以及在热带地区常见的树叶阔大的棕榈树。
　　在这郁葱而温润的森林中深呼吸清新的空气，顿觉心旷神怡。
　　虽然狭长的街道总是造成交通拥堵，但今天不是周末，也没有重大活动，所以没有达到水泄不通的程度。
　　十月二十三是师父的生日，每年此时，散布在天涯海角的徒子徒孙们，便借机欢聚一堂。
　　毕竟年岁渐长，和大家闹一会儿，师父就回到小厅中。
　　坐在小厅的方桌边等候师父的人，只有我和天彪。天龙去年病故，因此只剩下我们两人。
　　因为早已洗白，二十年来，我们几个人总是在小厅中向师父祝贺，而不加入人声鼎沸的大厅。
　　看到师父慢慢地走回来，我和天彪立刻上前三步恭敬地下跪，贺道：“祝师父寿如南山。”
　　“呵呵……起来吧。”
　　师父的脸色仍旧很好。
　　他的心情向来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所以大厅中的人们都能看到他表面上的快乐。
　　一个长寿而富有的老人，似乎很值得羡慕。对于那些道上朝不保夕的兄弟们来说，师父就是成功人生的典型。
　　师父坐下，看着桌上没有动过筷子的菜，笑道：“你们俩呀，都五十多岁的人啦，怎么还拘泥老规矩呢。”
　　他伸筷子夹起一条小干鱼，我和天彪才开始吃饭。
　　虽然吃过很多次，但我不喜欢沙嗲、桑粑之类的食物，吃下一块木薯糕、两片凤梨之后，就开始喝椰汁。
　　天彪大口吃着炒面粉，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好吃，还是这里的味道地道。”
　　在自己人面前，师父向来不掩饰自己的心情。看到天彪狼吞虎咽的样子，师父轻声叹息道：“可惜，天龙不在啦。”
　　“师兄的心脏病也拖得够长啦，现代医学再发达，也有限啊。”
　　“天启，我听小凤说，你最近几年，好像没有找到合适的女人啊？”
　　师父是个保守的人，对于我的性能力障碍，只是用委婉的方式来表达。
　　“我最近正在特色新目标呢。倒是有个人选，就是长得太丑，怕是会惹人笑话。”
　　“哼，李芳菲也真不像话，一个女人，如此刻薄，哪有点儿女人的样子。”
　　天彪吃完炒粉，擦擦嘴，说道：“人家李芳菲那是喜欢天启，因爱成妒嘛。”
　　所以才限制我的自由，只要我找到比较合心意的女人，她就想方设法搞破坏。
　　师父笑起来，笑一会儿才说道：“天启是个倔家伙，她用错方法啦。若是让他为所欲为，他倒懒得去拈花惹草。若是死死地盯着他，他非得给弄一大堆情妇出来不可。”
　　天彪也跟着大笑起来。
　　“好啦，你既然有合适的目标，就抓紧下手吧。天彪，洛飞最近如何？”
　　“还是老样子。”
　　“还是和那个杰克在一起么？”
　　“是啊。”天彪看看师父的脸色，劝道：“其实那个杰克也没有花掉洛飞太多的钱，只是日常的生活费用而已。”
　　“哼，一个男人，不自己流血流汗去挣钱，让别的男人养着，太没出息啦。”
　　所以师父反对的，倒不是杰克的性别，而是他的生存方式。
　　难得他今年的态度比去年有改善，我也得赶紧帮洛飞说几句好话，于是笑道：“师父啊，你就当他是洛飞豢养的宠物嘛。他一年的费用，可是比一条纯种英国猎犬便宜啊。”
　　天彪跟着一起笑，说道“是啊，是啊。洛飞自己喜欢，我们只当杰克是条狗就行啦。”
　　师父笑笑，也就将此事略过不提。
　　我们两人都知道，师父希望洛飞能够找个女人留下后代。
　　洛飞的身体便如风中残烛一般，医生也不知道他到底还能活几年。
　　可惜，洛飞一向无法接受女人，遇到杰克后更是泥足深陷，只怕是此后……

　　章天启的番外3

　　十一月份，包小红所在的那个小幼稚园面临倒闭。
　　派宋书明送张支票给她。
　　一百万，是女人难以拒绝的数目。
　　结果，宋书明举着半张支票回来报告说：“包小姐似乎认为收下这张支票，就丧失掉尊严。”
　　而且还恶作剧地把支票留下半张。
　　很清醒的小糊涂虫啊。
　　……
　　在圣诞节假期前，那间幼稚园终于倒闭。
　　包小红找到一份文秘的工作，假期过后就上班。
　　之所以对她的事情如此清楚，当然是因为天彪旗下那间高效的私人侦探事务所。
　　按说该回家呆几天，可是刚刚和李芳菲大吵过一次，懒得见他们，还是离他们远点儿。
　　可是平安夜，总要有个人陪着我吧。于是让宋书明去把包小红找来。
　　“可是，包小姐似乎不愿意和您交往。”
　　“呵呵……她嘴馋，听说有美食，会来的。”
　　果然，抱着一把蔫花，她就来啦。
　　似乎安德鲁的轻蔑刺激到她，她故意在餐桌上出尽洋相。
　　“吃这么多，会越长越胖的。”
　　“每次吃完饭都后悔嘛。可是，吃的时候就顾不上。”
　　“长得已经这么丑，又胖，肯定嫁不出去。”
　　“是啊，二十五岁啦，还没有男朋友。”
　　“想要什么样的，我帮你找。”
　　“第一要收入稳定，最好能每月收入三千以上。第二要个子比我高，第三要身体健康。嗯，就这三条。”
　　“啊，宋书明就很合适嘛。怎么样？”
　　“不行。他长得太英俊，跟我站在一起，就是天鹅和癞蛤蟆站在一起嘛。用不了三个月，他就会红杏出墙的。”
　　“我可以保证他会忠诚，你信不信？”
　　“你是说，仅仅用钱，就能控制住他，让他老实地跟着我过日子？”
　　“是的。”
　　“哇，金钱有这么大的魔力啊……你出钱，我得到帅哥。这不对啊，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做我的女人。”
　　“什么……这样……宋书明也愿意？”
　　“当然。”
　　“我的天啊，你是不是魔鬼啊？”
　　“金钱就是几乎无所不能嘛，你何必如此惊讶呢。”
　　“可是，我长得很丑，脾气又坏。”
　　“我已经厌倦美女，要换换口味嘛。”
　　“可是，我为什么要出卖自己呢？”
　　“我能够提供的，是你十辈子也挣不出来的金钱。从此，你和你的家人，就不必为钱而烦恼。”
　　“多少？”
　　“首付一百万，别墅一套，每月三万零用。另外，会把一些地产过户到你的名下，每年能有数万美元的租金收入。”
　　“另外还有帅哥一位作为名义上的丈夫，他会老实地呆在家里，而我却能去和你睡觉。”
　　“你也可以和他睡。我很少在本地的，一年中大约两个月。”
　　“好优惠啊，足够出卖灵魂啦。”她站起来，穿上外套：“等我走投无路时，一定会来找你的。现在让司机送我回去吧。”
　　“小骗子。一听就知道你没有诚意。”
　　“嘿嘿，我很聪明嘛，才不会上当呢。我除这个臭脾气外，再没有与众不同的东西。要是屈服于金钱的淫威之下，哪里还敢跟你乱发脾气。用不了一个月，我就失去价值。最后下场必定凄惨无比。哼，暴发户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她已经走到餐厅的门口，忽然又跑回到餐桌的边上：“这面包好吃，我要带走当早饭。”她提着竹篮，扬长而去。
　　安德鲁喃喃自语，说道：“这位小姐，似乎没有什么文化啊。”
　　“呵呵……她是故意的。她根本就看不起我，把羞辱我当作一种乐趣。”
　　这个傻孩子，居然还保持着如此清醒的头脑，真是难得。
　　她明白自己相貌丑陋，能够吸引我的，倒是这别别扭扭的臭脾气。
　　此后的一切，会很有趣。
　　……
　　五点钟的时候，忽然下起雨来。细雨中还夹杂着雪花。
　　宋书明站在窗边看一会儿，笑着走到桌边说道：“这个天气，包小姐肯定挤不上公车。出租车也很难找到。”
　　这小子是个聪明人，说话向来点到为止。
　　“那我们就提前去找她吧。正好上演英雄救美。”
　　包小红走在人流中，耸着双肩，努力地把脖子缩到衣服的领子里。
　　她默默地看着拥挤的人群。然后调头打算走回写字楼。
　　车子准确地停在她的前面。“喂，免费车，坐不坐？”
　　“当然啦。”她迅速地钻进来，笑道：“要是能用寿命来换的话，我宁可少活十年，也要有辆私家车。”她用力地搓着双手。
　　“可惜我不是真正的魔鬼，要不准跟你换。把手拿来，我免费给你焐焐。”
　　她犹豫一下，还是侧过身子，把一双冻得通红的手伸过来。
　　胖胖的小手，捏起来肉乎乎的，让人心中一颤。
　　这种轻微的颤动闪电一般从心头直冲下体，在那里变成灼热。
　　居然……只是捏着她的手，就能让我激动起来。
　　果然，她就是我要找的女人。
　　她默默地坐在那里，过一会儿，轻声说：“多谢，我已经缓过来啦。”
　　松开手，脸上不敢流露出恋恋不舍的样子，淡淡地问道：“晚上请你吃饭，好不好？”
　　“不必啦，家里有饭。”
　　“今天我过生日嘛，给个面子。”
　　“不会吧，你不是有家、有老婆吗？”
　　“我太太常年住在地中海，几个孩子都在欧洲。”
　　“按说在本地也有金屋藏娇吧。”
　　“懒得理她们。”
　　“那送你什么礼物好呢？”
　　“你本人……嘻嘻，不用脸红，只需要你陪着我说话就行啦。”
　　“好吧，既然能吃白食，为什么拒绝呢。可是，你的那位管家，似乎很看不起我呢。”
　　“谁让你这么粗俗呢。他平时哪里见过你这样的女人。不过呢，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把别墅和他一起送给你，让他好好地吃点苦头。他签下十年的合同，根本跑不掉嘛。”
　　“哈哈，不用啦。我只要这么想上一想，心理上就平衡啦。”
　　看她满面的笑容，根本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吃饭的时候，她照例表现出各种无礼的动作，可是安德鲁居然熟视无睹。
　　包小红气不到他，只好自己撅着嘴：“好啦，吃饱啦。要回家啦。”
　　“外面雨下得很大啊，老马已经下班啦，车子也被他开走。你怎么回去？”
　　“你……”
　　“嘿嘿，要是你愿意步行下山，再走回城里，我也不反对嘛。”
　　“你是故意的。”
　　“谁让你总是对我这么凶呢？”
　　“你这个坏蛋，真是个阴险的小人。我要是冻死，肯定天天找你来闹。要是没冻死，也会天天骂你。”
　　“留下来嘛，这里房间很多啊。我晚上睡觉时会把门锁好的，除非你爬窗户进来。”
　　“你一个老头子，还怕我强奸你啊。”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边，拉开沉重的大门。果然是暴雨如注。
　　老马举着雨伞，等在门外。
　　“原来又是开玩笑。”她伸出手：“罚二十块钱。拿来。”
　　“嘿嘿，车费七十，你还要给我五十元才行。”
　　她只好瞪眼，然后迅速地上车。笑着看她扭着胖胖的屁股钻进车子。
　　明明知道她不肯留下，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要调戏她。
　　她生气的样子，真是好可爱。
　　长得丑也无所谓啊。能够让我笑出来的女人，就值得获得爱宠。
　　……
　　半年过去。正是炎热的六月。
　　今天是她二十六岁的生日。
　　上次她被惹怒，这半年来，根本就不理睬我。
　　今天也是如此，所以只有去她家蹭饭。
　　包家不过是中下阶层，小小的客厅里都是油烟味。
　　桌子上摆个小小的蛋糕和几样小菜。
　　“上次我过生日时，请她吃饭。现在她过生日，根本不通知我。”
　　包太太满脸堆笑：“小红这孩子，从小就倔。”
　　包小红早就躲到卧室里去吃饭。
　　象征性地吃几口，就告辞。
　　包先生和包太太送到楼下。
　　虽然他们的态度很和气，但神态间却清楚地保持着距离。

　　章天启的番外4

　　听到她受伤的消息时，是七月三日凌晨一点钟。
　　刚刚睡着，梦到她笑得呲牙咧嘴的丑模样。
　　这孩子高兴时就表现得欢天喜地，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笑脸会吓倒别人。
　　“包小姐三个小时前遇上劫匪。面部割伤，肩部和腹部刺伤，小腿骨骨折。我们在明德医院，已经开始手术。”
　　“我立刻回去，五小时后到达。你把她的衣物送去化验，看看是否有劫匪的血迹和其他痕迹。让老孟派个人来向她询问出事经过。把医疗记录传真一份给小凤。就这么多。”
　　小凤见到我脸色阴沉，知道此时我正在气头上，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安排飞行员做起飞前的准备。
　　半小时后，我才从怒火中恢复理智，问道：“是她干的么？”
　　“有可能。毕竟你这次投入得有些过分，和包小姐相识整整十个月，居然只是拉过她的手，她当然会猜到你是动真情。”
　　以前的那些女人，从相识到上床，期间不过三五天而已。
　　所以她嫉妒得失去理智，连买凶这种事情也干出来。
　　……
　　凌晨五点半时，终于见到这孩子包满纱布的模样。
　　“查一查她搭谁的便车。”
　　“老孟刚刚已经查到，叫做高德宝。老孟已经派人打断他的双腿，烧掉他的汽车。”
　　“她要睡多久？”
　　“已经睡了一个小时，应当还要八个小时才会醒来。”
　　“她是否受到强暴？”
　　“没有。刚才已经请人检查过。”
　　“把她父母叫来。”
　　“包小姐似乎不愿意惊动她的家人。”
　　“让她父母见她一面，然后我就把她带走。通知驾驶员准备起飞。”
　　……
　　直到下午，她才从麻醉中醒来。
　　她呻吟一声，慢慢地睁开眼睛。
　　“我的事迹上报纸没有？”
　　“好像还没有。”
　　“真是可惜啊，难得有个上报纸的机会。”
　　“除非你横尸街头，否则很难成为新闻。”
　　“哈哈，就差一点啦。要不是我爬得快，肯定就完蛋啦。”
　　宋书明走进来，举着四张照片给她看：“这四个人都符合你的描述，你看看，有没有那个劫匪。”
　　“就是这个人。咦，警方破案的速度很快啊。”
　　宋书明笑笑，就离开了。
　　“嗯，不知道已经花掉多少医药费啦。”
　　“天，六万八啊。这私立医院真是贵得吓人啊。不行，我要立刻转院，换个便宜的地方。”
　　“好啊，先把没交的一万八结清。”
　　“麻烦你给我老妈打电话，让她赶快去筹钱。”
　　“可是要给你送钱来，光机票就要一万块。”
　　“……我这是在哪里？”
　　“瑞士。”
　　“怎么跑到这来啦？”
　　“当然是在你呼呼大睡的时候，飞过来的。”
　　“可是，我并没有护照啊。”
　　“你老妈已经把全部文件都交给宋书明，现在应当已经办好。”
　　“那……来这里干什么啊？”
　　“给你整容啊。”
　　“唉，何必花这冤枉钱呢。马马虎虎就算啦。”
　　“没打算把你变成美女。可是，要恢复你原来的尊容，也要动几次手术才行。”
　　“要很多钱吧？”
　　“至少三十万，美元。”
　　“天啊，我一辈子也挣不出来啊。饶了我吧，快送我回去。”
　　“不行。要是你脸上伤疤纵横，我以后怎么带你出门啊。”
　　“……这……关你什么事？”
　　“你以后就是我的女人。”
　　“我……绝不答应……奇怪，怎么这么头昏啊。”
　　“那是因为在药液里加入镇定剂，乖乖地睡觉吧。”
　　她挣扎着还要说什么，可没有说出来，就睡着。
　　慢慢地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
　　原来自己真的很在乎她。听到她受伤的消息，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似乎就要坍塌一样。
　　决心从此把她纳入怀抱，好好地保护她、宠爱她。
　　试探的时间已经太长，以至于出现疏漏，害得她几乎送命。
　　既然李芳菲动手在先，我也没有什么好客气的，请天彪安排一下，把她的三个情夫的俏脸全部划花。是她殃及无辜在先，我只是以牙还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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